“忍着。”刑从连从旁边抄起软毛刷,很仔细沾了无菌肥皂水,开始替他清洗伤口周边的皮肤。
软毛刷清洗伤口周围的感觉既疼又痒,林辰诧异于对方颇有专业水准的动作,但看刑从连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忐忑。
终于,刑从连替他清洗完伤口,在对方再次拿起生理盐水前一刻,林辰下意识握住刑从连的手臂。
对方看他一眼,然后说:“林顾问,我也很专业,所以请您不要对我的专业素养有所怀疑。”
林辰觉得,刑从连说的这句话听上去很是耳熟。
……
14:20分,永川机场高速。
两辆新闻直播车正一左一右夹击着驶向机场的使馆车队。
永川卫视直播车内,记者用凝重的语气叙述道:“现在,由永川交警组成的护卫队正护送李景天乘坐的使馆车辆前往机场,但请观众朋友们理解,这并非是永川警方在包庇嫌犯李景天,请您将之理解为押运行动。现在,离飞机起飞还有一小时十五分钟,这意味着我国警方需要在这段时间内能找出能扣押李景天的关键性证据,时间紧迫,让我们迅速连线正赶往永川克里斯汀文化艺术中心的本台记者……”
黑色轿车后座上。
身着浅灰色西装的歌手也同时在观看这段直播,他紧紧握着手机,转头看着窗外的骑警,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容。
“把车开快点,我可是在逃命啊。”他对司机先生这样说。
……
14:25,新尼使馆医务室。
冰凉的双氧水再次浇下,冲走细碎的浮沫和残余的血块,一缕缕血水流入下水道中。
林辰抿住唇,头都不敢抬。
刑从连看着眼前这位像是为了害怕他生气所以把疼痛呻吟生生咽下的人,看着对方柔顺的黑发和苍白的脸庞,心中那些因看到对方受伤时的烦躁、看到李景天抽刀时的紧张都顿时烟消云散。
他忽然意识到,他现在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他在自责罢了。
老实讲,他真的鲜少自责,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家里人就教育他,男人不应该自责或者自怨自艾,那么有空的话,不如用那段时间想想该怎么正确补救或者思考再来一遍时该怎么做,总之,当你逐渐能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妥当后,你就会渐渐远离自责,因为你很清楚,你做出的选择是唯一、必须而且最佳的。但林辰,林辰并不属于那些他处理不好的事情,因为林辰自己就可以把一切处理很好,他聪明、睿智、果敢、坚强,简直好到不能再好,这样的队友、同事、好友应当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可当他坐在监视器前,一遍遍思考如果这件事从来一次他是否可以做出更好选择让林辰不受伤或者不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他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做到。
当然,如果林辰听到他现在的想法,一定会说必要的牺牲是可以的,而且他有把握李景天不会真的动刀,所以刚才只是场面看上去有些紧张而已。
然而选择题,永远是世界上最难的命题。
刑从连想了想,擦干手,揉了揉林辰的发梢,很诚恳道:“抱歉,是我的问题。”
林辰目光犹疑,却又包含一种温柔意味,仿佛在瞬间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却什么都没有说。
……
14:30,永川机场。
李景天走下轿车,进入vip柜台办理值机手续。
周围有很多记者围着他拍照摄像,经过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仿佛在对他指指戳戳,将他试做洪水猛兽或者那种极具威胁的感冒病毒,仿佛一沾上他就会死一样。
可那又能怎样呢?
只要他能坐上飞机、走出海关、见到家里人,那些该死的华国警察就不会拿他又任何办法,爷爷刚才在电话里跟他反复保证过。
而且,文艺中心那么大,那些愚蠢的警察就算找东西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把。
他抬起头,看到机场大厅的电视里也在反复播放他拿刀指着林辰的画面,他的脸色看起来是那么狰狞可怖,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他。
林辰说得没有错,现在,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这种被世人畏惧的感觉,甚至比从前他被顶礼膜拜时的感觉更好。
“李景天先生。”
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
站在值机柜台里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清脆可口,她看着他,身体都好像忍不住颤抖。
李景天接过登机牌,拉下墨镜,朝那个小姑娘笑道:“不要紧张,电视里那些都是骗人的。”
……
14:35,永川克里斯汀文化艺术中心。
王朝终于带着沈成功赶到这里,永川警方已经提前带人将现场完全封锁,但仍旧有不少中心工作人员正在围观拍照。
他和沈成功抬起警戒线,乘电梯来到大舞台最高处。
早有警员从最上层开始向下搜索,王朝站在最高层的观众席上,举目四望,他突然能体会到阿辰所说的感觉。
就是这里没错,李景天就是在这里向宋声声的所有粉丝炫耀他犯下的恶行。
……
14:40,新尼使馆医务室。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棱扑洒在病床上,室内明亮。
缝合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刑从连都只是低着头,做着细致的伤口缝合工作。
林辰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或许是窗外植被茂密清新,又或者是被人细致对待的感觉太好,他没有在想关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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