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天泉山庄和长乐帮素来没有瓜葛,而长乐帮帮主夏恒在江湖上也有几分侠名,”萧景睿沉了眸色:“除了天泉剑宗的剑谱,怕是也没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了吧。”
“他们既然知道苏兄也在这里,还妄图想打景睿的主意,”言豫津拿食指敲着桌子:“这不是想不开吗?”
“长乐帮平日里生计谋划的好好的,便是天泉山庄声势不如以前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梅长苏微微摇了摇头:“那夏恒也算是个侠义人物,偏偏有个要命的缺陷……他好色。”
这江湖里头,那个风雨客栈雪夜里相逢,一灯且照着,推杯换盏诸人且论江湖事,可不皆是千百种的潇洒豪情。若仔细论起来,这个刚刚喝下一壶酒的是哪个门派的掌门,那个吃了块肉的是那个山庄的弟子,背上背着长剑的昨日才赢了谁睡得了几分薄名,那个看上去一副文弱公子模样的,说不好谁在他手上都走不了几个回合。
谁也未必和谁太熟,谁也未必全然不知彼此,反正江湖里相逢,便是江湖里的运气。
或是这某某门派的掌门年轻时候误杀了几个正道里的人,那某某山庄的弟子到哪里都要先寻个赌坊,善使剑的那个未必不是遍地留情的,那翩翩公子手里头,谁又知道有没有过几条冤魂。
谁都有些个不堪回首的事情,只不过谁都懒得去在乎。
那素有侠名的夏恒,为人做事堂堂正正,自他掌管这长乐帮以来,长乐帮日日壮大足以凭着长江为界划为南北,和青帮平分秋色。独独好色这一条不那么上得了台面,却也没什么人去计较。
贪色,到底是会误事。
“三个月前,有个女人入了长乐帮。”梅长苏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江湖上且无人听说她姓名,也无人知其来历,如今自长乐帮里透露出来的消息,那个无名无姓的女人,已经是长乐帮的帮主夫人了。”
“无名无姓,无人知其来历?”萧景琰皱了眉头。
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连死而复生碎骨重塑的人,周身种种,也都是往日痕迹。
“这样的事情,半年之内出了三起,不知来历却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掌控住一个不小的江湖帮派,清除异己手腕狠辣,虽尚不知其中到底有何关联,但总归不是什么可以听之任之的事情。”梅长苏知道萧景琰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却也没有理会的意思,只自顾自说着:“有野心有手段的女人,这江湖上头,从来都不少。”
“苏兄认为是那个女人做的手脚?”
“是或不是,去了才知道。”这是梅长苏的答案。
明知是陷阱还要去闯的事,他们倒的确是做了不少。当年卫峥被捕之事算一件,再早个十几年,又不是没有做过。
某一次大渝兴兵来犯,赤焰军以梅岭为屏障与其两相对峙,此战时日良久两方各出奇谋。此战从五月一直拖延至入了冬。大渝本就地处北境早习惯冬日严寒,但赤焰军如此长期作战未免有损兵力。两方正胶着之时他们忽然收到一条消息,大渝主帅忽染病疾,亲兵护其北归,军中一时将军争权人心摇动,一直铁桶般的军队硬是被拆成了几股各自分散,如此一来,可奇袭。
消息是他们安插在大渝军中的细作传出来的,前方探子也窥探到三千兵马忽然北归的消息,那三千兵马招摇着的正是皇属的大旗。赤焰正对的兵马忽然少了一半不止,东北方勘察到一万有余的散兵,西北依然,如此看来,当真有机可乘。
可林燮说了,有诈。
林殊说了,将计就计。
五千轻骑直捣敌方大营,一路风雪起不抵战火燃,夺了帅印砍了帅旗那赤焰少帅一枪将那敌方大将头颅高高挑起,在大渝各路军队终于反应过来将其围个严实的时候,早不知损伤了多少兵力。
大渝主帅所料不及,可势已至此当现将这五千的轻骑剿灭干净,五万对五千好似饿虎看着笼中兔,扑上去时后知后觉,身后赤焰主军已煊煊然压了境。
一重围着一重,都是困兽。
那大渝主帅竟孤注一掷,不理会已在不远处的赤焰主军,硬是要将林殊率着的轻骑囫囵吞下方解心中恨意。
本就是放到了怒兽嘴边的诱饵,怎样都是要被撕咬个遍体鳞伤。
那战之后大渝终究无人不知赤焰少帅林殊之名,凭着五千兵力死扛五万大军,此战惨烈,五千人死伤过半,战场最激烈之地草头浑赤不见山青,偏偏那个叫林殊的,能率着众人在这死地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到底杀出了个里外夹攻之势。
萧景琰率了兵马硬是从西南一角撕开了到口子杀了进去,平日里温厚的皇子到了沙场之上遍身杀意再无半点柔软模样,一路杀到了几层圈围的最里头,看到那面依旧招张的赤焰帅旗。
那次赤焰少帅白衣银甲,全染了赤色,伤上叠着伤血上堆着血,倒也就如此同着萧景琰,背对背杀出了重围。
倒也没什么他们不敢做的事情了。
现如今,那长乐帮或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对于看惯战场杀伐庙堂风云际会的梅长苏和萧景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景琰陪着梅长苏在长乐帮的聚贤堂里坐着的时候,尚且有几分自在。他半生庙堂半生沙场的过来,还未见过多少江湖草莽,好在意气大抵是相近的,在这格局粗阔的厅堂里头坐着,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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