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斯跪在地毯上喘气,用手背擦去了自己眼角混了汗水的泪,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也沾染上了斑驳的黑血,显得好似溃破的黑疮,将一切光洁白皙的表象都腐烂出可怖的脓口。
他晃了晃意识昏黄的头颅,手指移向深埋地毯的袖珍手枪,想借助它壮胆,冲进606室,至少打中祈月烛一枪——
“安。”可是他的手枪,却被一只白瓷装饰品般的手提前夺去了。
不知何时打开606室房门,来到安纳斯面前的祈月烛手一捏,就用灵力消去了安纳斯手枪的化形。安纳斯抬起眼睛,凝视被祈月烛控制于掌中的、象征他一切反抗能力的手杖型钥匙圈,悲从中来,忍不住嘶哑出声:“我恨你。”
“你杀了他,毁了我,我恨你,祈月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但祈月烛却用容颜似极莫悱的脸,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它收好了可以供给安纳斯武器的钥匙圈,轻松抱起无力反抗,只能紧闭双眼逃避现实的安纳斯,低头吻了他血污乱缀的嘴唇,在他耳边幽声道:
“我倒觉得,我一定能好死呢。因为陪伴你死亡的,只能是我啊。”
爱怜的啄吻安纳斯的脸颊,祈月烛将安纳斯抱进606室,用意念操控房门,让它自动关上,便是再次隔绝出了关押它小白鸟的牢笼。
“安……”祈月烛将安纳斯放置在柔软的床铺上,坐于床沿对他轻语,“你父亲来过了。我带他去了祈月家,瞒住了烬儿的存在,他告诉我,与其让你与莫悱在一起,由我照顾你,他更放心。”
安纳斯颤抖了一下,眼睫翕动,终究抬起。他无言的凝视祈月烛替他细心擦拭掌心脏污的动作,突然手一抽,躲过了祈月烛的湿纸巾,咬牙嘶声道:“你敢骗我爸?你明明就是个女装癖的死变态,只不过往胸口塞了两发馊的臭馒头,就想欺骗我的家人?他怎么可能相信你!放他鬼的心,照顾个屁,明明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安纳斯的眼眶发热,他偏过了头,重新闭合眼皮。他心里也明白,就算父亲真的被祈月烛蒙蔽,他也不能义愤填膺的一个电话过去,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一切。
他有太多的秘密需要隐瞒,无人帮他,无人助他,因为他没有胆量交付出任何一个秘密,作为请求帮助的代价。
唯一清楚一切的人,数尽所有,到头来,也只是祈月烛。唯一理解他的人,数尽所有,到头来,也只是祈月烛,只可能是知晓他一切痛苦的它。
在它用手指抚摸他的脸颊时,在它用湿纸巾擦去他眼角的泪痕与血痕时,安纳斯紧抿了嘴唇,只在迷茫的黑暗中紧抱了头颅,发出不知恨谁的抽泣。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的院花有人爱
与安纳斯分别后,莫悱的日子照常继续。他的回归虽然引发了胡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总爆发,好歹还有尤纪老妈替他辩解撑腰,而莫悱在埋头承接了“父母”大半篓子的口水后,干脆的打开衣柜门,翻出了一切有关安纳斯的收藏品,将它们全丢上了床,然后鞋子一踢身子一窜,躲到床帘后欣赏他的“安纳斯们”去了,气得胡老爹抓住莫悱的床柱疯狂摇晃,嘶吼可谓悲愤:
“院花啊你真的上当啦!姓安的就是个狐狸精,你不要因为他而放弃治疗啊!我跟尤纪凑钱送你去戒瘾所好不好?老爹我不忍心你毁在姓安的手上啊!二十年的养育,我含辛茹苦啊啊啊啊!尤四眼你踢我屁股干嘛找死啊!”
尤纪扶扶眼镜框,继续踹愤恨回瞪的胡杰克的屁股,冷静道:“别晃院花的床了,小心他恼羞成怒打击报复——”
尤纪话音刚落,只听得“哐当”一声,胡杰克的脑袋就砸中了被他放在床上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原来是莫悱床帘一掀,就顺利入侵了胡杰克的床,抄起他的笔记本电脑、再掀床帘,就居高临下的用“外星人”砸中了胡杰克的脑瓜,让他眼冒金星嘟囔几句,英勇壮烈的倒地休克了。
“不要说安先生的坏话。”莫悱掂量了一下“外星人”笔记本电脑的价值,终于还是良心发现,没把它摔下床,而将它放回胡杰克床铺的原位,自回自床,倒在一堆关于安纳斯的收藏品中,开始心无旁骛的大饱眼福了。
旁观到现在的尤纪摇摇头,俯身探了探胡杰克的鼻息,发现他只是趁机睡起了白日觉罢了,便不再忧心,直接给了他晾在毛衣下的肚皮一脚,收拾东西出门自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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