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了伤又不能去东篱宫,杜衡却放心不下,每日都上太医院,顺便去药监司看着司药熬崇临要服的汤药,晚上回到琳琅阁就用能动的左手做蜜糕,因不习惯而花上比往常多几倍的时间。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愿假手他人。
取而代之,杜衡找了与他熟识、年龄辈分相近且医术可靠的太医陆谦前去为崇临诊治。这样也好第一时间得知他的病况,作出应对。
这几天,太医院人人面露喜色。因天煞的fēng_liú浪荡子杜衡终于遭了报应,顶着张青紫的脸还出来招摇,真笑死了人。但他是在何处被谁打的仍是个谜,一时间便成了宫里最热门的话题。
各种版本的谣传、小道消息层出不穷。大抵都是他在哪的妓院和某朝廷大员斗法抢美女,结果凭着张俊脸勾得美人心潮荡漾,惹毛了对方,吩咐家丁给狂揍一顿,赔了夫人又折兵;要嘛就是他和哪宫的宫女私通,被他原来的老相好知道了,找人盖了麻袋狠狠暴打……如是谣传,数不胜数。
杜衡自是充耳不闻,小荻却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那三皇子仗势欺人,爷凭什么受了伤还给他背黑锅。更别说现在谣言满天飞,什么难听传什么,这让人怎么忍?
太医院左院判杜廷修对自家儿子相见视如不见已是多年,宫里人人尽知。三年前杜衡外宿青楼后两人便断绝关系,杜老爷子更斥亲子如秽物一般。此时别说为他在人前辩驳两句,根本就避之唯恐不及。
小荻护主,几番想道出真相,却被杜衡下了封口令,甚至还让他告诫小安也不要同任何人、尤其是他主子崇临提起此事,小荻只能在肚里叹气,委屈无法对旁人说。
这天,崇临晌午要服用的汤药煎好了,杜衡就着药碗抿了口,点头道:「不浓不淡,刚刚好,端去吧。」
小荻接过药碗放进屉里捧起,小声嘟囔。「我看您老老实实回琳琅阁养着算了,再这样下去,连儿子都要有了。」
「什么儿子?」杜衡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放下药屉,小荻俯腰贴耳,学着宫里那群多嘴烂舌的乌鸦,尖着嗓子绘声绘色道:「原来啊,那杜大太医是和宫女春桃春花还是春兰的,私下生了个孩子!结果被相好的某某妃子知道了,找人给揍成这副德性的!」
「啊哈哈,没想到你还颇有演戏天分。哈哈……」杜衡被他逗得捧腹不已。
小荻却蹙眉一本正经道:「我是说真的,现在什么难听话都有,只是没进您耳朵里罢了。」
揉了揉他的头,杜衡笑得淡然。「担心太多可会长不高的,荻少爷。谁爱说便由他说去,我又不会少块肉。」
「真是……您这什么鬼性子啊。」小荻拍开他的手,半真半假抱怨一句。正准备去东篱宫送药,却见柳公公急忙跑过来。
「杜太医,太、太子殿下有请。轿子在外头候着呢。」大冷的天转了两个地方才找着人,柳公公已经一把年纪了,这般奔波令他喘得厉害。
又来请了?小荻皱眉,太子殿下烦不烦?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就来寻人。爷倒像是有意避着他,都以身体不适回了,但对方终究是太子,总不去怕也不好。
杜衡一脸困扰。「柳公公,我这太医官的差使还不想丢,怎么好怠忽职守。」
「您体谅体谅做奴才的难处,都来请您四回了,好歹赏个薄面……再者,殿下像是有事想和您商量,这些天为造台乱的……」柳公公一向爱叨念,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太多了,便缄了口静等答复。
杜衡叹气。望仙台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他自是听说了,要说方法计策,也不是没有。但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他虽然看似行止浪荡,却只是在势力夹缝中平衡求全、步步小心唯恐出错的人,怎么可能在政事上相助于他?
望仙台这档子事本就荒唐,南方几郡因此反了也是朝廷自己种下的因,让那骄傲的太子爷尝尝苦果、受点教训,只有好处没坏处。
思及此,杜衡还起了戏谑之心,眉毛一挑,以手抚额装模作样道:「柳公公,烦你回说杜衡昨夜因误服了合欢散,太过劳累,以致现下头疼脑热,全身没一处舒坦,需得在太医院将养,不便前往。」言罢还哼哼几声。
小荻在一旁实是憋不住了,笑得抖成了团。
柳公公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合欢散!这祖宗自己就是大夫,还是个绝顶聪明的,能误服?而且……而且……合欢散是行那事时吃的,这杜衡根本有心拿他寻乐子!
柳公公甩手而去,这次他偏要照原话传给太子爷,看他杜衡丢人不丢。当然,这话实际传了去,丢人的是谁,盛怒之下柳公公就顾不了了。
而另一边,这些天崇临的病非但没好,反更加重了。原本就弱的身子,寒热还没退便强撑着批阅卷宗、核政策令,已经几宿没怎么合眼了。东篱宫整日人来人往,折子卷宗和奏报堆满桌案。
望仙台一事牵连甚广,因崇临病得不是时候,没能亲自坐镇户部运筹帷幄,筹款和钱粮、募工方面竟出了过失,几乎到了难以补救的地步。
与太子和三皇子在六部的绝对职权不同,崇临虽辖户部、礼部,却只是监管,实权掌在崇嘉手中。平日若他生病有事,做决定的是两部尚书,再奏报崇嘉盖章扣印核准下达。因崇嘉对税赋、典仪之事一窍不通,便让崇临辅助,日子久了,日常运作都由他经手负责。
户部之内品阶高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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