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安景冷笑:“那朕就找个法子来给他治治。”
王守仁心道你治个屁,安景已经狠狠捏起那人的下巴,四目相对,恨声道:“十年来朕对唐家对你仁至义尽,岂料竟是条喂不熟的狗,如今唐镜中落网,唐府山下被捕,那花旦现下正在受刑,不管她口里有什么秘密,朕都能一字一句给她挖出来。”
唐锦书睫羽微颤,恰好此时陈升急急慌慌跑过来,带着哭腔道那花旦刚受完刑,人熬不住,已经先死了。
“混帐东西!”安景一脚把他踹到门外,陈升哎哟一声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唐锦书看着,却突然用手附上眼目,无声地笑了起来。
安景回过头去,他笑得那么厉害,乌发雪肤,眼神清澈,脸上还带着血,笑得浑身颤抖,眼圈通红。
“你笑什么?”安景问。
唐锦书扬头,凌声道:“我笑那出戏当真有趣,你我二人,当真举世难寻!”
安景啪地一巴掌把唐锦书扇到了地上,唐锦书蜷在一起微微咳嗽了起来。
“薄情寡义,其罪可诛...”安景看着他,仿佛只受伤的野兽,却一字一句咬牙笑起:“真可惜,就是死,你也只能跟我这个人过了——来人啊,给我看好公子,不准谁来见他也不准他出门,就是只鸟也不能让它飞了进来!”
说罢摔门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下人瑟瑟发抖。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快起来吧,这地上凉得很...”陈升一边说着一边着急扶他起身,唐锦书任由他拉了起来,目光却盯着窗外失神。
陈升一看,几簇槐花从树上簌簌落下。
竟已近秋了。
唐荣死了,唐府上下被捕,陈升说的不错,那刺杀安景的花旦经过严刑招打,死活不肯吐露一个字,当天便叫人发现在狱中服毒自杀,说是死时眼仍睁得老大,不得瞑目。
唐镜中的案子第二天被移交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方元暗中追查安源在朝廷的旧部多年,只三天便将罪证一一查清呈上,没多久皇上就下旨当街砍了唐镜中的人头。
朝中上下都在传龙颜盛怒,只怕唐家再留不得活口。
偌大一座府邸,顷刻间便化成了灰烬。
“那唐镜中也真是,三个儿子都在长安,自己也是个刑部尚书,好好做什么不行,偏去搞什么谋反。”酒楼里董十香往自己眼前倒了杯酒,“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万里听罢摇头,“董兄你醉心书画,却不知尘世险恶,那唐镜中就算杀了皇上,且不说朝中有三省六部,后宫也还有皇后和太后,不把他碎尸万段就不错了,他哪能占到什么好处。”
董十香奇了:“那他为何还要把唐家赔进去,自己背上个千古骂名?”
陆万里左右一看,低声道:“这话我要说出来了,董兄,你可得答应我千万保密。”
“你我相识多年,陆兄竟信不过我的为人么?”董十香反问。
“那我便说了。”陆万里一口饮完了杯中的酒,“我旧时游历山川,路过金陵一代时,曾碰见位以前在宫里接生的嬷嬷,这嬷嬷喝多了,听说我是长安来的,便大着舌头道自己曾给当今皇后娘娘接生,我不信,她便说道,当年皇后娘娘怀着二皇子到山上祈福,碰见了同样怀胎不久的唐家夫人,两人一见如故,情同姐妹,临近生产的日子唐夫人也被皇后吩咐着接进了宫。一日两人正绣着肚兜儿,天上忽然一声闷雷,皇后惊动了胎气难产,最后生下的孩子竟然是个死胎,于是只看了一眼便昏死过去。”
董十香忙掩了房门,“还有这种稀奇事?”
“可不?”陆万里道,“巧的是当时唐夫人也受了惊,却顺利在后院产下来一名男婴,宫女当时只吩咐嬷嬷快把那死婴埋了,对外宣称皇后母子平安,便从那嬷嬷手里接过了唐氏的孩子。于是从那孩子出生到第二天,唐夫人连见都没见一眼,便被唐尚书催促着出了宫,唐夫人心下明白了大半,眼见鸠占鹊巢,虽不忍与骨肉分别,却也自知无力回天,临行时含泪给那孩子留下了一块自己打磨的长命锁,锁上刻着一个字,便是为那孩子想出的名字,是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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