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武帝不是说笑的,手起便要手落,却在中途被人截住。
一声相同的熟悉的下跪声,尚武帝听见自己儿子用从未有过的卑微语气道:“求父皇饶过徐多一命,师傅若有个三长两短,儿臣愿以死谢罪。”
尚武帝眼睛都红了,手上的剑却是颤抖着落不下来。
其实这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弹指间,但尚武帝仿佛已经看见了顾岸的尸体,昨夜还兴冲冲地对自己说陛下我们成亲吧的人似乎下一刻就不存在了。
尚武帝顿时万念俱灰,抬起的手臂有一寸的下移,但没能再有一分挪动,耳边突然闯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莲儿!!!”
贯彻云霄的咆哮连尚武帝都不禁从失控边缘被拉回来,尚武帝眼看着武一手上被塞入一根粗麻绳,另一端被那个时常出现在顾岸身边的男人围在腰间,没有一丝停顿犹豫,那个人纵身跃入看似平静的河面。
武一的全身因为恐惧而不可抑制地狂抖着,但手中的麻绳被攥地密不透风,几乎与血肉相溶。
“莲,莲儿……”武一望着水面,不自觉地呓语,绝望的神情一点不亚于崩溃的尚武帝。
河流实际上很平静,听闻有人落水更是有好心人纷纷跳入救人,但尚武帝知道这次不是顾岸在逗他。顾岸不会游水,那人也不可能开这种玩笑。
尚武帝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他的生命中没有人比顾岸更重要,至少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想的是下地狱也要跟顾岸成了亲。
所幸在尚武帝没产生更为疯狂的想法时,他听见武一变了调的呼叫,那种狂喜分散了他些许目光,随即便像抽去气力般瘫软倒在地上,不知是余惊还是兴奋,他捂住脸感觉有热流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莲儿!”
武一扔开手里的绳子,扑向爬上岸边的两个人。很难想象清莲瘦弱的身躯如何将顾岸捆住再游上来,清莲趴在陆地上,累得直喘气无法言语,顾岸被他死死地搂住腰间,似乎怕这人再次落入水中。
“咳……咳……”顾岸咳得有些停不住,待终于有所缓解,轻轻拍了拍清莲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莲莲……武一,咳,你带清莲先去休息,我等会过去。”
顾岸脚步踉跄地走到尚武帝身边,刚一用手触碰上尚武帝的衣襟,捂住面颊的皇帝猛地扑到顾岸身上,动作太快太激动 顾岸没有看见尚武帝的泪流满面,但怀里的人整个是冰凉的,顾岸收了收手臂:“对不起。”
虚惊一场几乎吓破了所有人的胆,一条长河贯穿南北,河边难免有土质疏松地基不稳的地方,不仅是顾岸还有随同几位劳工也同时落入水中。顾岸自己有所疏忽,但尚武帝没有力气去责怪他一下,只要顾岸完好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介意任何代价。
顾岸自知理亏,亲自煮了安神压惊的汤给尚武帝,随后又端了一碗往清莲房间走去。
“……莲莲。”
“哼。”
“莲莲,煮了汤给你。”顾岸看着背对他的清莲有些不知所措,手里的碗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尚武帝无法生顾岸的气并不代表清莲也不恼火,平时挺身强体壮的一人说落水就落水了,而且连狗爬都不会,清莲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的气。
顾岸走到清莲对面,对视着他,嗫嚅道:“是我不好……”
清莲何曾见过顾岸这幅模样,气都跑得光光的,说到底看见这人掉下去的时候他的确是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下救人了。清莲不气了,又有点放不下架子,别扭道:“汤你放下吧。”
“莲莲,谢谢你。”顾岸望着他,真挚地道谢。
清莲扭过脑袋,心里默默骂了声猪。
顾岸想了想,突然悉悉索索地在身上摸着。
顾岸自摸的行为太过猥琐,清莲偷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嘛?”
顾岸摸遍浑身上下没找出什么,歉然道:“我想给你个信物,以后你有任何事,顾岸一定义不容辞。”
清莲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笑容,轻哼道:“不需要你什么东西,你当我愿意救你,还不是你死了陛下也不会放过我。”
顾岸只好作罢,又诚恳地说了一遍:“我刚刚的话绝不作假。”
清莲实在受不了他一脸受恩的表情,被他弄得也窘迫起来,轻轻点了两下头。
顾岸跟着微笑:“清莲你好厉害,跳舞,弹琴,什么都会,游水也这么厉害。”
清莲撇撇嘴,他也不好意思坦白从小自知自己心思复杂,过去在戏院里总幻想着以后会出人头地鹤立鸡群会有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命运,于是自己偷偷练就一身逃命本领以备肘腋之患的丢脸事。
清莲端起顾岸送来的汤,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转移掉顾岸的注意力。
顾岸眼睛发亮地盯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清莲感觉双手巴在桌上的顾岸像只朝他摇着尾巴的大狗,讽刺的话便咽了下去:“嗯,不错。”
顾岸幸福地咧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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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头尚武帝喝了顾岸的汤,压了压惊,终于恢复了帝王常态。在河边的嘶吼暴露了一行人的身份,缓过神来当务之急便是即日离开。
尚武帝对小多子有些许的歉意,拉不下脸面说什么,尚武帝作势轻咳了几声。
“陛下?”
“……”尚武帝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没事。”
小多子默默走近了一步:“陛下,奴才的命本就是陛下的,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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