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师毅有些拘谨,那人便先介绍道:“韩得元家老二,聚贤茶铺韩赫。”
这位一定是刚才听说的韩家二爷。王师毅赶紧幸会幸会,那边韩赫有礼地问能否坐下,他自然应允。还没等王师毅开口,韩赫先唤堂上几人去後面取夏末刚下的艾茶来,虽不是什麽待客上品,但王师毅喝了,知道韩赫实在,是看人选茶的,这个天气里喝此茶真是定神舒心。
“看来王兄听过韩某人名字,不知为何事前来,我好有个照应?”韩赫听王师毅介绍,也看出王师毅难色,主动一步询问。王师毅也不掖藏,直说住店之事,韩赫一听,脸上笑开了。
“那些民宿里多有手脚不净之人,碰巧遇上,若还被栽赃陷害,那又是麻烦。”韩赫眉眼和善,让人看了就想亲近,“不如这样,在我府上客房寄住一晚,明日早上出发,如何?”
“这怎麽成?”王师毅受宠若惊,暗道这韩家二爷果然热情好客,可这才刚刚结识,就带入家中,总有不好。韩赫自然一再邀请,还说自家常有武林人士客居,并不麻烦。
正推拒间,茶铺外来了一人,走路动作看起来有些迟缓,双臂环抱动也不动,下人打扮,径直向王师毅这桌走来。等到了韩赫身边,躬身轻声问:“管事问,二爷此次回来,可为老爷子带什麽东西了?”
看来是韩府下人。王师毅不管别家事情,且喝茶,张望茶铺里那一桌桌的人。可还没看仔细,就觉有目光过来──那韩府下人边听韩赫说话边悄悄打量他,那眼神,令人有些不适。
“跟管事说,茶铺这边来了客人,我邀人暂住,让他打扫打扫。”韩赫说著看向王师毅,点点头。
等下人走了王师毅继续推拒,可韩赫只道那边吩咐人准备好了,再喝杯茶,回去必盛宴款待。王师毅窘然,一来也是麻烦别人,二来出门在外,对人总要防著些,可如今韩赫总是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话拨开,他就这样被“赶”到韩府去。
随韩赫回府,还没到就远远看见门口有个人物,身上玄青短衫,但质地细腻,衣领也暗藏金光。那人见韩赫领王师毅来了,也不迎,只在门口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二爷。”
“你怎麽会出来迎我?”韩赫笑道,“等急了也不是你这般的,快去照管老爷子吧!”
看来这玄青衣衫的人就是方才说的管事。王师毅觉得该打个照面,毕竟来韩府要麻烦著他,便略礼了礼。那管事却一直不看他,等韩赫率先进门,才缓缓转脸过来,扫了王师毅一眼。
管事身量大约比他矮些,但瘦,刚才这一转脸,王师毅就看见侧脸:肖似西域奇人的钩鼻,眼睑半垂,没甚精神的模样;嘴角上扬,却看不出喜乐的意思;皮肤白中泛青,怎麽看都觉是位病人。
煞是奇怪。王师毅皱了皱眉,却好像被管事看见;还没等他解释,那管事的嘴角又翘了上去,露出一线森森的牙齿。
真教人不大舒服。等跟上韩赫一问,才知道,刚才那位是跟在韩老爷子身边的管事,平日里也不常在家中闲逛,不必在意。
晚饭太过丰盛,王师毅又是一阵不好意思。席间韩赫也与他聊起武林上事情,说的都是些王师毅所不知晓的过去光景,听著颇有意思。饭後也无别事,韩赫请他早些休息,王师毅被下人引到客房,刚一坐下,就觉得奇怪。
怎麽今日一过南云山,赤目血魔的事情连半个字都没听见?
这不对。王师毅先前是被韩赫谈吐吸引,心中隐约有些感觉,可到现在静下来才彻底觉得不对。南云山旁说是毫无江湖人士没有消息倒也作罢,只是这远近闻名的安德城里,特别是那个人头攒动的聚贤茶铺,怎麽会没有一点议论?整个安德城里的人就像是活在一个与赤目血魔无关的天地里,桃源深处一般。
可这里并不是封闭的地方,不可能没人知道赤目血魔。王师毅如此一想,可疑,哪里都可疑,那热情的韩赫,那紧盯著他的下人,那阴森诡异的管事……连那安德城门边卖包子的小贩都十分可疑。王师毅再坐不住了,起身要出去探探。可脚一著地就有种虚浮之感,虽还能走动,可颇费气力。
分明是被人下了药,不知这韩府有何蹊跷。他抓过“师文”,左右警惕,推门出去。
可门外只有夜色笼罩的小巧庭院,一切都与寻常夜晚没甚区别。王师毅不论,恐被假象迷惑,只想尽快出府。刚摸索到边门,便看有人先他一步,也穿过边门出去……
等等!刚才那人的身影……王师毅觉得熟悉,想起一人,心中大惊。
宁远庆?京城宁家长子宁远庆?
他不是早没了消息,怎麽会在这里出没?
王师毅脚下不停,跟上去,也离了韩府。
4
原本进城时太阳西斜,安德城谈不上热闹,可现在月亮上来了,这城里彻底荒凉下来,烟雾缭绕,虽还是夏天,但让王师毅从脚底窜上一阵寒意。远近几条街没有人声,王师毅不想,只跟上那个极似宁远庆的人影,不觉间便出了北面狭小的城门,来到安德北郊的荒芜之地。
王师毅听刚经过不久的城门“吱呀”地轻轻合上,忽觉那“宁远庆”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诱他的幌子──可又是谁知道这宁远庆正是他去寻赤目血魔半月至今未归的友人,进而用此人身份加害於他?
还没来得及细想,四下里由风及草一阵骚动,惹得王师毅屏息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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