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盘算着是不是要把在摊子上看见的那把犀角柄小刀买回去给父亲。酒肆里没有几个客人,那卖酒的胡姬靠在门口和一个男人聊得正欢,说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西域话。话说回来,那带点甜味的葡萄酒可真是好喝……
“姐姐,劳驾再给我盛一碗……”他把碗伸到她面前,却在看清和她聊天的那个男人的样子时怔住了……他犹豫着自己是否现在溜之大吉比较好,但旋即想起自己还没有付酒钱,在这胡肆里怕也是走不掉的。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讪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森罗教的……你也在啊?”
元廷秀和谢准各自心怀鬼胎地坐在长桌的两边。谢准这头自不必说,那天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那半瓶子水是敌不过对方的,真的动起手来,他也就对自己跑路的本事有点信心……
但元廷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谢准的古灵精怪他多少听说了一些,真的算起来,庞正熙还在他手下吃过亏,再加上他实在不便暴露身份,便也只能这样与对方大眼瞪小眼地坐着。“你来胡肆做什么?”他问。
“你一个魔教中人都在这里招摇过市,我就不能来吗?”谢准面上回应得理直气壮,但内心却不免有些打鼓,他自然不能在对方面前露怯,却也不能惹得对方狂性大发。所幸元廷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默默灌下一口酒。
胡姬送了些下酒的干果过来,她与元廷秀相熟,用西域话聊了几句。谢准也听不懂,便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抓了些送进嘴里,顺口和胡姬搭了句话掩饰,“你们认识?”
“胡肆里的女人哪个不认得他?”那胡姬闻言笑得花枝乱颤,谢准差点□□果噎着,只得埋头喝酒。胡姬见状,又带着笑意补充了一句,“不过,汉人的少年,也是很好的。”
“是啊。”元廷秀微微一笑,若有所思。谢准虽然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觉得今天自己似乎不适合来这里。他目送着胡姬纤细的腰肢渐渐远去,却听得长桌那头元廷秀突然问了句,“你认得他?”
“谁?”谢准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弄得一头雾水,“你说阿青哥哥?哦,他师父是我爹的故交。往年吴前辈还在的时候,爹每年都会去姑苏看他们的。”
“那他现在……是一个人?”
“别提了,”谢准叹了口气,“他性子很固执,吴前辈过世之后,爹曾经劝他搬到姑苏城去,他毕竟是开馆行医的,这样来问诊的人也能多些,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说是要守着吴前辈的墓过一辈子。”
“这样吗……”元廷秀仰头闷下一口酒,沉默不语。如果走了,人海茫茫,自己恐怕就再难与他相见了……陆玄青怕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山中虽然鸟语花香,却也人迹罕至。如果没有如今这些事,他或许会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孤寂的日子,等待他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师兄。“那他……有没有提过什么他自己的事情?”
“他自己的事?他那个人话少得很……我就知道他父母是被仇家杀害的,后来他被吴前辈所救收为弟子,就这些。”
“还有吗?”元廷秀有些失望,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他有没有提过别的人……比如……什么师兄弟之类的?”
“我想想……”谢准仰起头认真地回忆了片刻,一拍手道,“想起来了,有一年冬至夜我买了桂花冬酿酒去找他,他一杯就倒,随后就开始说他曾经有一个师兄,一走了之再也没回来过,那家伙自以为是还总是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从来不会照顾别人的感受……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骂脏话呢。”谢准兴致勃勃地说着,突然错愕地发现面前那个魔教左使不知什么时候起换上了一脸惆怅的表情,心想怪道爹不让自己喝酒,看来酒过三巡之后性情大变这种事情果然不假。
思绪飘到九霄云外之际,他忽然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胡姬用汉话与人对话的声音。他挑帘一看,只见几个穿着差役服色的人从酒肆门口匆匆离去,留下胡姬一人站在原地。
“姐姐,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些是衙门的人?”
胡姬点头,“他们来贴告示,因为他们常来买酒,所以打个招呼。”说着,她指了指酒肆墙外那张浆糊未干的告示。
“告示?”谢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那张告示前面,只见那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正是那失踪的押运士兵,“郝三省,易阳人氏……公子这……比他允诺得还快啊。”
“什么告示?”元廷秀见他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半天,便也跟出来打算一看究竟。只一瞥,他便惊呼出声,“这个人……今天我见过!”
“什么?”谢准没料到线索居然来得那么快,“你在哪儿见过他?”
“我记不清了……”元廷秀努力地回忆着,“好像是在今天早上……对了,是在昆仑!”
“昆……仑……”谢准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不就是在……森罗教吗?”
第11章 第十章 第十二人
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沈殊也觉得事关重大,在听了谢准的描述之后立刻将情况告诉了知县。
“什么?这么说来……那个走失的郝三省是森罗教的人?”知县大惊失色。
“不仅如此,而且我们还怀疑,那十一个人之死也是他干的。”沈殊回答。
“单凭一个人之力……”知县感到难以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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