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了颔首,刘海间隐约露出白皙的额头滑出挠人的弧度,精致而细挺的鼻子炫耀着绝世芳华,匀淡的肤色里泛出柔润的光泽,一双幽目里星辰千斗亮遍目之所及,翻飞间似无意挑情,细化的朱唇轻抿便有撩人的角度。
“呵……”习以为常地浅笑,男子微微直了直身子,一双清眸仍不放过芩娘,道:“这位姐姐容鲜貌艳且神采精奕,想必便是这悠莲馆的老板?”
芩娘直给他赞得筋骨酥软,全然忘了水扬心的交待,嘴里顺着就溜出这么几句:“公子真是会说话,唉,别姐姐姐姐地叫着生分,唤妾身芩娘便是。公子想是头遭光临悠莲馆,若想点什么……”
话还未结,那男子又略略一揖,道:“在下冒昧,不知可否求水姑娘一曲?”
“水姑娘”三字道出,宛若一壶冷水浇顶,芩娘脸上笑意瞬间变苦,道:“呃……公子……公子怕是来得有些不巧,今日我们家扬心……”
话还是没结,芩娘便发现男子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向上一寻,便定在了某个角度。
芩娘微微愣了愣,毕竟也是经营多年乐馆生意的聪明人,立时明白了个七八分。
“芩娘,”二楼回廊上传来一声酥媚的轻唤,不消转身便知是谁了,“恕扬心任性了。”
芩娘叹了口气,罢了,自己也不是不通情面的人,况且水扬心本来就是店里的摇钱树,摇钱树偶尔耍耍性子也属正常,休养生息为上。
那男子抬起头与水扬心对望,唇角翘起的弧度依然分明,可是眼里的星光却难以察觉地略略一缩。水扬心微微低了头,长睫挡住的眸子里同样看不出神色的微变,随即仰起纤颈轻轻踱下楼来,竟是用胜过待见往昔任何人的撩笑道了一声:“南公子……”一抹皑白色倩影掠过,一双玉手早已绕上那男子脖颈,亲昵地倚了上去。
芩娘再叹,难怪水扬心一早便让她清空了这悠莲馆,确是合情合理——这等烟尘美人,没几个相好那才奇怪罢,况且以这南公子颠倒众生的清俊,就是水扬心怕也免不了沉沦。关起门来悠莲馆里水扬心最大,想通这些关节的芩娘又浮出笑脸:“南公子稍坐,芩娘去后面厢房瞧瞧。”
“芩娘且慢,”那南公子终于摘下水扬心缠着自己的双手,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往芩娘面前一递,道: “悠莲馆生意兴旺,在下也不好坏了这红火,悠莲馆不妨照常纳客,只是……”说着往水扬心那里一瞄,道:“扬心这三日的曲,在下可否斗胆全包下来?”
芩娘迅速瞥了一眼银票,嘴角弯了起来,虽然悠莲馆内若不点水扬心的曲赚得都是蝇薄小利,但是这南公子给的价码,可不仅是水扬心曲子的价了——自是加上人也一并值了。
芩娘盈盈笑着:“南公子真是客气。”
水扬心整了整衣襟,回头向里堂道:“月儿,沏壶肉桂送到我房内来。”
月儿探出头来俏生生地应了声“是”,无意中瞥了眼南公子,煞红了脸慌忙躲了进去。
水扬心讪讪一笑,拉着那南公子缓缓上楼。
芩娘揣好银票,笑意满满地去关悠莲馆的大门。
哪知合到尚差一条缝的时候,一条胳膊劲力一顶,硬是把那门给活活又撑开,芩娘哪里吃得消这力道,盈盈便要跌下去。沉落间那只手好快的反应一把牵起芩娘纤臂,将她拉了起来。
“汪……汪大人?”芩娘方刚站稳,见到此人的脸,差点又跌下去。
“怎么这么早打烊?”来人簇了簇眉,不解。
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脸上的线条俊毅得太过鲜明,竟连唇的形状都似雕琢出来的一般。沉慧的眼里满是年轻得志的桀骜,许是这些天记挂窃贼的事情有些累了,眸子里蒙上了些许倦怠。
十二卫有史以来最年少的总领,江湖上威扬四方的汪云崇。
京城里最古早的酒馆天天为他留着一席靠东窗的小桌,京城里招牌最艳的青楼里他也算是常客,但是悠莲馆……这个地方似乎与汪大人有些两不相熟。
芩娘当下吱不出声,平复了好久心情才指着水扬心和那南公子上楼的方向道:“汪……汪大人来得太巧,那位南公子方刚包下了扬心三天的曲子,今日悠莲馆休业一天,明日汪大人若还有雅兴,不妨来点别些姑娘的曲子,芩娘一定给汪大人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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