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会杀你,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动向,完全是你自己的猜测!”顾青山冷冷地说。
“他的势力那麽大,想取代我是迟早的事。哪帮哪派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按规则行事而已。”
“十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也比不上你所谓的规则吗?”顾青山蓦地转身逼视洪峰,异常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好似会结出冰。
洪峰在他的目光下微微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会这麽生气吗?”
顾青山的目光从洪峰身上移开,越过仓库积满灰尘的横梁望向虚空中的某一处。他再次开口,很轻的声音,轻而灰,有些发虚,“我没有替济舟报仇,反而替你坐了十年牢。够了,真的够了……”
“青山……”这两个字哽在洪峰喉头,竟无法喊出口。
两人面对面而立,中间隔著一臂的距离,然而,哪怕再靠近一点都再不能。阳光从窗户中漏下来,在他们之间撒下金色的光彩,却照不亮身後昏暗的仓库──终究是夕阳将近。
顾青山先开口,已然恢复平静:“洪峰,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不知道你为什麽扶持那个阿灿,是针对宋子豪吧?你怕宋子豪当堂主之後势力太大,你控制不住,所以要给他找个对头?”
洪峰不答话,算是默认。他的眼睛藏在眼镜後面,好像笼上一层光雾,闪闪烁烁地看不清楚。
“你现在是一帮之主,有你的立场,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朋友。”顾青山声音清淡而坚决,“如果再有一次济舟那样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六)暂别
嘉文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
太阳渐沈,他小小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安静而寂寞。
自从那个季修来过之後,宋子豪变得忙碌起来,常常很晚回家,有时候嘉文等他等得睡著了,早上醒过来时躺在被子里,身边却空荡荡的。
於是,小孩每天坐在村口等爸爸,虽然很多时候是等不到的,但他仍然固执地坚持,好像在进行一个仪式,如果够虔诚便能如愿。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从他身边跑过,见到他的时候自动地拉开距离,对他投来疏离而好奇的目光,然後大笑著跑开。
他已经很久不和村里的小孩一起玩了。没人敢惹他,也没人亲近他。他在孩子们眼中始终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嘉文冷冷地瞥他们一眼,淡漠而桀骜。一直到孩子们跑开,他才扭头注视著他们的背影,紧抿嘴唇控制著心底的羡慕。
没人喜欢孤独,何况是孩子。他很怀念当孩子王时的风光,也怀念和小孩们一起捉鱼摸虾的惬意。可是,他知道宋子豪不喜欢他和村里的孩子在一起。他模模糊糊地感觉爸爸希望他,过上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身份。
对於嘉文而言,宋子豪的期望就是他的目标,尽管心里有很多不舍,他仍然自动地疏远同龄夥伴。这种敏感的早熟让他稚嫩的脸上染上了一种冷淡的忧郁,越发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嘉文仰起脸遥望天边的云霞。火烧云团团堆积,浓墨重彩地变幻著各种图案。
“这个是兔子……後面有只熊……”他自言自语,完全沈浸在云朵静默的舞蹈中。
“你在说什麽?”他的小肩膀被拍了一下。
“小明哥。”他对徐启明笑笑,这是除宋子豪以外最让他感到亲近的人,“你看那象不象兔子?”他手指云彩,兴奋地问。
“嗯,挺像的。”徐启明在他身边坐下,“豪哥带话说他不回来吃饭了。”
“哦。又不回来了……”嘉文黯然地垂下头,心里失望极了。
“小文是不是觉得寂寞啊?为什麽不去和别人玩呢?”徐启明摸摸他的头发,温言询问。
“爸爸不喜欢我和他们在一起。”
“你爸爸只是不喜欢你打架,玩一下不要紧的。”
“还是不要了。”
“小文真乖。”
“当然啦,我是爸爸的乖宝贝。”小孩挺起小胸脯,然後自豪地补充道:“爸爸说的。”
徐启明又微笑著揉揉他的头发,“真羡慕你啊。”他望著远处说。
“你又想你爸爸啦?”
“嗯。他和豪哥一样,希望我好好读书,不用像村里人那样生活。其实,我爸爸在的话也像豪哥那麽忙,我和他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可是我知道他关心我,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我能生活得好。这是他爱我的方式。小文,你明白吗?”徐启明对嘉文眨眨眼。
嘉文认真地咀嚼他的话,心里一暖──小明哥是在安慰自己呢。
他重重地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此时的嘉文,脸上有了生气,精巧的五官在金红的阳光下投出剪影,黝黑的双瞳被光线映成了琥珀色,光华流转。有光自丝丝缕缕的头发缝隙里透出来,让他整个笼上一层宝石般的光晕。
徐启明有一瞬间失神,仿佛看见了孩子长大後的美丽容颜。
他喃喃地问:“小文长得像妈妈吧?”
“嗯,爸爸说我和妈妈长的一模一样。”
“豪哥一定很爱你妈妈吧。”
徐启明早知道嘉文是宋子豪的养子,孩子的妈妈是宋子豪的前女朋友。
还是少年的他以前不能理解,宋子豪为何在自己仍然十分年轻的时候收养儿子──嘉文固然可爱,可是照顾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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