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豪的身体微微一僵,旋即平静地说:“不用你操心。”
小孩没说错,宋子豪确实没有九万块。他跑路时,洪先生给了他五万,说好了跑路期间每年给他五万,等他回去再另给一笔。倒不是洪先生小器,主要是怕钱的数目大会引起警察怀疑。
虽然四哥是按月发工资,不过他刚来的时候,拉关系用了不少钱。如今手里就剩一万多。
三天拿出九万,他只能找四哥借。
四哥二话没说把钱借给他。他知道四哥有难处,只是没对自己说。
他把钱送给校长,校长让他等消息。他不担心校长赖账。社团的人讲究先理後兵,要是收了钱不办事,怎麽收拾都可以。
从县里回来,宋子豪去找四哥。
四哥正在算账,见了他,问:“你儿子上学的事情办了?”
“让我等消息。这回要谢谢四哥帮忙。”
“兄弟嘛,别客气。”
“四哥把我当兄弟,可是别人并不这样看。”
四哥笑了,丢下计算器问:“阿豪,有话直说,不用兜圈子。”
宋子豪笑了一下,替自己和四哥点上烟,然後问:“我听说还有两个月帮里就要查账了?我借的十万块,你不好交代吧?”
四哥皱起眉,无奈地说:“什麽都瞒不过你?你他妈也太精了。”
“你一直挺照顾我们爷俩的,我不想给你找麻烦。你替我找个赚钱的活儿,我尽快把钱还上。”
四哥见宋子豪说得诚恳,很过意不去,站起来搂住他的肩膀说:“要是不查账,你什麽时候还钱都行。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就是怕有人说你不是帮里的兄弟……能还上是最好。”
宋子豪拍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安慰道:“我理解。你帮我找个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担心。”
四哥在屋里踱了两圈,迟疑地说:“赚钱的事倒有……就是有危险……”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二十一)搏命
晚上十点,宋子豪拖著疲惫的脚步回到家。
嘉文躺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开门声,一骨碌爬起来,趿著鞋跑到门口叫了声:“爸爸。”他现在门牙还没长出来,不过习惯以後,说话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舌头。
宋子豪露出疲倦的笑容,摸摸他的小黄毛。
嘉文不满意宋子豪的表现──最近一段时间,爸爸回来的很晚,对自己带理不理的。
他伸出手臂嘟著小嘴说:“爸爸抱。”
宋子豪弯腰去抱他。直起身的时候,他皱紧眉头,显出痛苦之色。旋即又恢复正常。
“刚才在睡觉吗?”宋子豪柔声问。
“嗯嗯。”
“去床上睡吧。”
把小孩安顿上床後,他轻轻关上门,拿出医药包,掀起衣服──肚子周围赫然有一大片淤青,有些地方还肿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擦药酒。
四哥介绍的工作是打黑拳。确实很赚钱。特别他是名不见经传的的新人,常常爆冷。四哥下大本钱压自己,赢了分他不少,一个多月下来赚了好几万。看样子,很快他就能把借的钱还上。
他是很小心的。打的是暖场赛,对手全是二、三流拳手。他只想还债,不想拼命。因为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他的命很珍贵。
不过,打拳难免要受伤,身上挂彩是常有的事。
嘉文趴在门後,透过门缝看见爸爸上药。他咬著嘴唇,眉心皱成川字。爸爸到底在做什麽?他知道爸爸经常背著自己擦药。爸爸以前打架很少受伤的,这一个月几乎是每天带著伤回家。
他躺在床上,十分烦恼。从爸爸嘴里是问不出任何事的,但是他好担心。正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宋子豪走进卧室,轻手轻脚躺上床──为了不让嘉文看见他的伤,他睡觉都穿长袖。
把小孩搂进怀里,轻声问:“睡不著啊?”
嘉文用脑袋蹭著他的胸口,不无忧虑地说:“爸爸……你出去做事要小心。”
宋子豪微笑回答:“我会的。睡吧。”
不一会儿传来宋子豪规律的鼻息,嘉文悄悄掀开他的衣摆,轻轻抚摸受伤的地方……
晚上七点半,南方的天黑得晚,光线仍然明亮。清凉的风一阵阵吹过,有不少人坐到屋前纳凉,很多夜市摊将桌椅摆到街边。
宋子豪匆匆穿过镇上的“红灯区”,在街尽头一幢砖房前停下。他敲敲门,门上的小窗露出一只眼睛,看清他的脸以後,迅速打开门,他闪身进去。
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阵热浪伴随著嗡嗡的声浪扑面而来。越往下走,空气越浑浊,人声越鼎沸。地下室是一个梯形的宽阔大厅,中间有一个简易的拳台,拳台四周摆满长木凳,一层高过一层,为了方便观众清楚地看到台上的情形。
宋子豪走进大厅旁的一间小屋,四哥和他的手下在里面打牌。
他对四哥说:“四哥,事情办妥了。”
四哥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他面前热情地拍他肩膀:“交给你的事,我从来不操心。今天……能打吗?要是不行就别打了,休息几天再说。”
宋子豪确实很疲倦。他今天又去要赌债,没想到对方有四、五个帮手,他独自一人大干了一场。虽然没受伤,但是消耗体力。他在路上只匆匆吃了几个包子便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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