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几乎没有和小倩说过几句话。
这不重要,眼睛才是一个人的灵魂。
阿飞,毅然突然笑了笑,你有没有注意到?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幸福。
我愕然抬起头看着他。
因为,你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他微笑着,下了一个结论。
拜美国经济复苏所赐,期指像失去控制一样的疯涨,银子像水一样流进来,公司的气氛变得缓和了许多。
周末收市的时候,有人提议该出去好好活动活动,欧阳居然也露出一丝笑意,淡淡地说,今天我买单。
有欧阳在场,大家都有些拘束,伹酒酣耳热之后,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有人在大声划拳,有人则互抢话筒唱歌,闹成一团。
欧阳只是手持啤酒,静静坐在一边喝着,几乎不说话。昏暗的灯光投注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每根线条都极其令人难以捉摸……
我叼着一根烟站起来,借口上洗手间,溜出了pub。走过两条漆黑的小巷,终于找到一家午夜网吧,上线之后,点击msn的图示……
果然,ofp不在!
或者,他是在的,只是,我没有找到他而已!?
很想问他到底是谁,然后直接冲到他面前,把他紧紧抱住!可是,off是一个极其懂得保持距离的人,不会像我一样爱上自己的幻觉。他只会在夜里安慰我,用他特有的方式。
在off面前,我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欧阳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在推门而入的一剎那,我看到了他的黑眸……
虽然他在角落,虽然距离遥远,虽然隔着层层的烟雾和令人窒息的空气,可是我还是看到了——
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里,一闪而逝过的流芒。
像午夜的烟花,短促,却深刻。
虽然期市一片红火,但这样的好日子不会坚持太久,第二天,我把能动的都一一脱手。
果然,晚饭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下班,乱哄哄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几位同事对着美国的越洋电话不断地骂着fxxk,每个人的额角都泌有汗珠。
跟美国的经纪人全部交待清楚后,我拉开领结,筋疲力尽倒在坐椅上,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但是我想,我已经尽力了。
整个人轻飘飘趴在桌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却丝毫没有饥饿感。
生活就像行进在剃刀边缘,又像走在离空万丈的钢丝绳上,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全盘皆输。
没有人能理解这些,除非他亲身经历。
只有off才能给予我鼓励,他明白我所承受的一切压力,他是如此沉睁安详,会用言语安慰我的心灵。
开启计算机的时候,我再次对自己说:你来,off。
——off,有时候,会很想念很想念某个人,即使我们素未谋面。
——阿飞,生活所要我们面对的,远远超过我们所能预想,我们总是分不清很多东西。
——可是off,为什么我们不能尝试着见面,至少两个人的体温,比一个人要暖和许多。
——阿飞,我是一个冷血动物。
情况持续变糟,办公室里每个人都脸色惨白。环视嘈杂依旧的办公室,忽然想起很久没有看到一个同事。中午休息的时候,和别人聊起来。才知道他突然辞职了,也许是顶不住工作的巨大压力。
这本来就是来来往往的都市,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知的,和即将熟知的,一直都在替换在洗手间里,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
——辞职?恐怕是炒鱿鱼吧,他妄顾公司纪律,用公款作私人操作,所以被老板打发了!
——这么容易就让他走了,他恐怕也捞了一笔不少的油水!
——怕是眼老板有什么勾当,不然,铁面无情的欧阳怎么可能放他走?
——那倒不是不可能,那个人怎么说也算长得不错……有人发出恶心的低笑……
——哎,听说了吗?阿飞跟欧阳也有一腿,要不然他们怎么经常混在一起?而且这次阿飞能全身而退,也靠欧阳在美国的关系!
——是吗?可是看起来不像……
——我就不信他们两个没有过……
更加压低的声音,过一会儿,又突然爆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等他们走后,我静静出来,镜中男子有一张疲倦而苍白的脸庞,只有一双眼眸似乎还在燃烧。
我打开水龙头,让激烈冰冷的水冲刷过自己的头发和脸颊。
——off,你为什么不来?只有你,存活在我心灵的净土里!
毅然在澳洲不定期的给我发或长或短的e-mail,说他生活的很好,只是辛苦。有时候,在肉食加工厂一站就是几十个小时,回家后,全身带着一股连自己也厌恶的腥臭味,小腿每天都是酸胀的,可是身体却好了许多。
他说唯一支撑他的,足银行存折上一再上升的数字。信里没有半点小倩的痕迹,我也很久没见到小倩了。
感觉他们始终是陌生人,无论从前怎样的用心相处,可我们终究敌不过生活安排给我们的分离。
很晚到家,突然看见安儿蹲坐在楼道里。依然是长长的齐腰的直发,却有着从前没有的沧桑眼神。
帮她把行李搬进房的时候,安儿只是一味的跟在我后面,像一株安静的植物般悄无声息。
阿飞,我很累很累,可是我没有地方可去,除了这几个箱子,我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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