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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再没有多少人见过这棵上古时期木神句芒手栽的业果仙树。传言说,有人在茫茫无际的东海上曾邂逅一座仙岛,岛上生着百丈高的巨树,树上结的青果甘美可人。待那人记下方位,以后再寻,仙岛却又不知所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许笑飞听他们吵得有趣,悄悄看向身边的人。
想起他们先前碰面,也都像这树灵和玄龟一样吵吵闹闹的,倒是越吵感情越好。就连注视着这个人,心里都会为一股温热的水流蓄满。
他又想起某一次他找到临砚,临砚正在荒僻山野里,无人涉足的深谷之下,守着一株将要开花的月见昙。这是一种极其罕有的仙材,在花开最盛时摘取,才能保留药效。他也坐下来,陪他一起等。在静谧的月光下,看含苞待放数百年的珍稀昙花,冰霰般的花瓣一片一片地绽开。
为了不惊扰这娇弱的昙花,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上几句话,即便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但这一幕场景,已胜过千言万语,永远镌刻在他心底,被他时时回想。
步道的尽头就是一扇发出微微白光的门扇,他们走得不紧不慢。许笑飞受的伤更重些,被临砚搀扶,更是理直气壮地挂在他身上,道:“疼疼疼……那老乌龟下手还真重,我走不动路,借我靠一靠。”
忽觉那人身形一滞,许笑飞问:“怎么了?”
临砚道:“……没什么。”他垂下的睫毛里,好似掩藏着什么,许笑飞知趣地没有再问。
穿过那扇门扉,许笑飞就被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狠狠抛了出去,这一刹那,扶着他的那个人,也抽离了手臂,从他身边离去。
眼前光景一变。
许笑飞一眼就发觉,他竟被遣回了正道营地,人群的中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无数道神识往他身上扫去,不由庆幸临砚没有和他一起传到这里。
胸腔里仍气血翻腾,他脚下一个趔趄,大师兄韩樾已闪现面前,将他扶住:“小师弟,你受伤了?”
周遭传来窃窃私语,很快,私议声就响亮起来,变作毫不遮掩的质疑。
那头背负着业果仙树的巨龟,已然缘故不明地退走,调动庞大的龟躯,朝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缓慢爬去。正道众人刚从岌岌可危的境况中喘过气来,便开始反问:品果大会举办了如此多届,为何这一回偏偏出了岔子?究竟有没有人从中作乱?
终于,第一个人将矛头指向了莫名消失,又莫名现身的许笑飞:“我们亲眼看着你由玄龟接应,被一名花妖带入了那业果仙树中,你是否能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人道:“这还需要多问?只需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擅长的剑术……六十年不算太长,当年之事,真当我们都忘了,眼睛都瞎了吗!”
“小师弟,”不管旁人怎么说,韩樾望定许笑飞的眼睛道,“你告诉我实话,你方才究竟在哪里?”
许笑飞道:“我先前机缘巧合,在这附近救下了那小花妖,她是业果仙树的树灵点化的一朵花苞。为答谢救命之恩,她带我去见了树灵而已。”
在因果城里遇见临砚的事情不能提,别的都没什么好隐瞒的。越是闪烁其词,越会让别人心生猜疑。
不过……许笑飞心里清楚,就冲着他这张脸,不论他说什么,只怕都难有人信。
他只解释给想听的人听。
许笑飞说完苦笑:“大师兄,你可信我?”
“我信你。”韩樾点点头,回得斩钉截铁。
方才提出质疑的那人,立时不依不挠道:“韩樾,他虽是你同门师弟,你也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刚才人人自危,只有他不知去向,他这轻飘飘的辩白,实在不能说明什么!凭什么如此碰巧,让他恰好救下与业果树灵有干系的花妖?若是早有牵连,更能说得通!”
“对,一面之词,如何听得?”
“他失踪时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只有搜魂,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韩樾,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你若想还他清白,只有这个法子。”
搜魂?
许笑飞眸色一暗,这自然是万万不能。
不待他开口,韩樾已道:“我将他带回去后,本派定会将此事查验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若他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本派不会姑息。不过,”他话音一转,“他是我逍遥门下弟子,也是我的师弟,如今没有确凿证据,我绝不让他受搜魂之辱!”
他双唇紧抿,神色坚决。一只手还揽着许笑飞,而凛冽的剑气,已从周身散发而出。
情势之严峻,他当然看得出来,必要时候,他已经不惜一拼。
他的态度,表达得相当明确。
大师兄……
许笑飞喉头哽住。他自觉没有愧对天下正道,虽与临砚常常私下会面,却从未向天绝教出卖过正道的分毫消息,更不曾相帮天绝教,对正道中人下过毒手。他为了这些人接下玄龟的三招,也没有期求过回报和感激。
但这些事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
他与天绝教左护法的私交一旦暴露,不论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他都将为天下正道不容,也必将连累逍遥派。
韩樾的表态,令众人情绪更加沸腾。
“韩樾,你不要是非不分,太过护短!”
“不过搜魂而已,又不是将他打杀!真如他自己所说,什么事都不会有。你若真的信他,又何必担心?”
他们有的斥责,有的劝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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