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可把我吓坏了。”霍杨又坏心眼地抓了一下他敏感的腰侧,然后被一把攥住了手腕,“——小兔崽子。”
时间很快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叶朗考完了试,放假后,简直是在用戒毒的毅力从霍杨身边爬起来,去上补习班——他必须得做好在国内上大学的二手准备。他对霍杨当然不这么说,只说不想出国跟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叔叔姐姐历练。
临近春节,叶朗按惯例必须得回家,把他攒了一整年的好脾气和涵养全拿出来,一口气用光,再被麻木地灌一脑仁“过去的故事”。
家里三尊门神似的老爷子,叶鹤龄就爱讲革命和抗日,讲到热泪盈眶,大家强忍瞌睡也得听。二爷爷叶静龄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纨绔,在老大和老三的庇护下,没心没肺了将近一个世纪,对后辈非常开明,就是耳根子软,老犯蠢事。老三叶殷龄性情得很,悍烈起来就像个大流氓,常常能干出些骇人的事来,比如和叶鹤龄吵了架,出了门,就从后腰里摸出把勃朗宁来,砰砰砰把雕塑和喷泉打成一片大水法废墟,吓得用人们抱头狼窜。
这三支是目前家里比较兴旺的支系,老四老五老六都不幸早走一步——文,革被批死了,他们的子孙要么并到了这边,要么异军突起或者名存实亡地延续着,过年时才有幸在家露个脸。
叶鹤龄,他是整个家族里毫无疑问的绝对中心,他膝下的子孙也是家族里最敢挺胸抬头说话的一支。而叶朗,他爷爷是长子,他父亲是长子,他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是一根地位显赫的单传独苗;加之叶鹤龄的格外关照,每次回家都加持了一身招砍光环似的,让他烦不胜烦。
吃年夜饭那晚,叶朗又被叶鹤龄叫到了他们那个桌子。这个桌子上,有叶鹤龄,叶殷龄,叶启峻,还有履历华丽得闪光的青年才俊叶明远和叶清桑,这么一帮人中间夹了个还在上高中的学生……也不知道他爷爷到底是器重他,还是故意害他。
叶朗毫无表现欲,还时常走神。长辈们问什么,他就放下刀叉答什么,批评他就平静地接着,夸赞他也不露喜色,不偏不倚,绝不肯说错一句话。
一顿饭吃到十二点还没完,叶朗借口上厕所,跑到外面去,给霍杨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叶朗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嘴角终于扬了起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霍杨也带着满满的笑意,“在家吃饭吃得好么?”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叶朗仰起头,看着冷光淋漓下汉白玉的雕像和碧蓝喷泉,潋滟的波光在爱丽舍式巨宅的石墙上流动,“你又不在,这个地方不是家。”
“……”霍杨也安静了下去,听着那边静谧的流水声,风声低缓得如同叹息。
叶朗又继续说:“明远哥去了今年的ces,在索尼的展区买了一套高清得吓人的家庭影院,电视屏幕五米,曲面,说过两天到咱家去装。清桑姐姐前一阵去了欧洲,送给我的是一对手表。”他喝了几杯红酒,后劲涌了上来,掐了掐眉心,带着鼻音笑了一声,“明远哥一看是对表,立刻骂姐姐心机。姐姐反过来骂他没心眼,他俩人……真和小孩儿一样。”
霍杨听他自顾自地说,但是高兴的事很有限,没一会就说完了。
“我这也没什么好玩的,”他伸长了腿,注视着这个过分整洁的、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叶谦最近不发神经病,改画画了,林芝还打算给他弄个画展……”
叶朗来了兴趣,“他画什么?”
“主要画人,”霍杨笑了笑,“他画的我浑身都是眼镜,我让他解释,他也解释不清。我说小时候他老攻击我呢,我在他眼里可能是条眼镜蛇。”
叶朗想了想,乐不可支道:“他可能想说你是个斯文败类。”
“哎,”霍杨叹了口气,“以后得跟他保持点距离。”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却不是无话可说的尴尬的沉默,气氛宁静。
霍杨躺在自己屋里,听着外面春晚那股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虚假的欢腾,还有叶谦房间里传出来的熟悉怪响,突然非常、非常想见到他。
第100章 深意一百
叶朗刚跟他挂了电话,没转身便听到了声流氓一样的口哨。
他没理会,掉头要走,那人拖长了声调,懒洋洋地叫了他一声,“饭都吃不下去,就为了给你哥打电话呀?”
“滚。”
叶明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身上没半点叶明远和叶清桑的正派,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此刻他正在不远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我说我姐干嘛要送表要送一对,怪不得——”
反正四周也没人,叶朗停了脚步,撕下了教养这张皮,冷冰冰地转过视线,神情显得有些阴郁,“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也是你哥哥。”叶明冠笑得十分恶意,“说不定我们口味一样呢,”他嗓音渐低,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成了气音,贴着你耳边说话似的故弄玄虚,“都喜欢乱,伦。”
叶朗轻蔑道:“你喜欢一个比你妈还大的混黑,社会的老女人,也好意思说我们口味一样。”
对面那少年的笑意更深了,一双桃花眼眼尾斜挑,被睫毛压得只剩下一线潋滟的眸光,“论口味重,咱俩半斤八两。我可不会去喜欢叶明远,还跟他上床。”
“你皮痒吗?”叶朗失去了和他聊天的兴致,用眼神警告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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