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九湛心里明镜似的,他可不想将这么一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放在自己身边,以前小什么都好说,现在狼崽子大了,爪牙齐全了,天天提防着被狼咬一口的日子他没兴趣,光身边的一堆事情就够他忙的了。
那一次阙凌简在京城待了三个月,阙九湛与他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至于私下的会面,答案是:一次也没有。两人的关系彻底冷淡下来,这种冷淡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后来的几年,东齐王阙凌简的声名越来越好,治下严谨,东齐境内百姓富足安康,民间都在盛传东齐王是怎么爱护百姓,灾旱之年免赋税,带头消减自己的吃穿用度,亲自上门探望百姓,送米送面,铺桥修路,诸如此类等等,阙九湛的太子地位依旧稳固如山,他没事的时候会想,住在含章宫五年的那个阙凌简真像个梦,不知道太真实还是太虚假。
纯哲的夭折让阙九湛第一次体会到了骨肉分离的痛苦,纯哲离开的那天晚上,他在女儿的床前坐了整整一夜,亲眼看到年幼的孩子呼吸慢慢减弱,直至身子冰凉,再无一丝声息,他的身体和孩子一样僵硬,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水,想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食指一直攥在纯哲微微合拢的小拳头里,一刹那眼泪毫无节制地涌了出来,纯哲是夏天来的,次年春天走的,那天是四月下旬的一天,院子里的琼华都开了,太医说如果能熬过这个春天或许会有转机,可惜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到底是没熬过去。孩子是他亲自点土入葬的,就葬在冷宫后面的一处向阳的山坡上,那地方一到春天阳光很足,满地都是紫色的二月兰,他想纯哲沉睡在那里应该不会觉得冷。
夏侯氏生纯哲是八个月早产,孩子的身子骨不好,她的也没养过来,时好时坏的,纯哲的夭折又让她心生自责,落下了心病,从此之后时常缠绵病榻,可能因为两人共同拥有了,又共同失去了一个女儿,阙九湛对夏侯氏渐渐地也生出了一份怜惜之心,没事的时候也愿意去她那边坐坐,聊聊天,因夏侯氏体弱多病,闺房之事并不多。
夏侯皇后这时也算看透了,指望太子妃一个人是不行了,陆续又给阙九湛指了三个侧妃,可就像受诅咒一样,此后两年,三个侧妃肚子里也毫无动静,太子多年无所出,朝堂上慢慢有了不利于他的传闻。他年纪相仿的两个弟弟也在此时发难,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这些阙九湛都没放在心上,最关键是他父皇的态度跟着暧昧起来,太子之位没动,但罢了他所有的差事,下旨让他闭门修养。
西陵永历十七年夏开始,太子阙九湛迁入城郊的天泉别宫修养,闭门谢客,彻底消失在朝野里。
西陵永历十八年冬,阙九湛二十五岁,他的两个侧妃接连有了身孕,之后他有了两个儿子,都很健康,孩子他还是喜欢,但已经没有了当初抱着纯哲的激动欣喜之情,有了子嗣,朝堂上的议论声得以平息,阙九湛身上繁衍后代的重任得到暂时的缓解。他重新站在了朝堂上,此后半年,他的两个弟弟接连被外封了藩王,离开了京城。
一切都在阙九湛的掌握中,也就是在这一年,他认识了淳于冉。
阙凌简的外祖淳于家是西陵赫赫有名的公侯世家,西陵的帝王为了震慑各地的藩王,先后在国内要塞府州由南向北设置了三处大规模的兵营驻扎区,每处驻兵十万,分别是最北边的陈沧大营,中部的秦州大营和最南边的双水府大营,世人也俗称为北大营,中大营和南大营,其中北大营距京城安平府不过三百里,快马疾驰两日可入京,可算是京城的大门,也是三个大营中最重要的一处存在,而淳于家历代家主就是掌管北大营的。
那时候阙凌简的外祖淳于松启还在世,他一生有过八个儿子,却只有阙凌简的母亲一个女儿,淳于冉就是阙凌简大舅家的孩子,淳于冉还有个弟弟淳于忌,比阙九湛小几岁,是阙九湛的伴读,经常出入含章宫,淳于冉因是侍妾所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可他相貌秀美,善工诗画,一手精妙绝伦的工笔画尤得大家的真传,很受世人的追捧,淳于公子一幅画,百两金,这是当时西平府很多文人都羡慕不来的行情,即使这样还是人人争抢,有价无市,由此可见淳于冉当时的盛名。
也因为如此,淳于冉没参加科举,直接被举荐入朝为官,阙九湛见过这个人,起初并没有生出多余的心思,后来淳于忌来求他,说他哥哥志不在此,想让阙九湛赏个闲职给他,阙九湛一直有意拉拢淳于家,当时又恰逢他宫里的东宫舍人外放,就答应让淳于冉顶了上来,东宫舍人就是伺候些笔墨,做些太子起居记录的闲差,阙九湛也不怕淳于冉盛名不副,做不来。
阙九湛与淳于冉开始只做些面子功夫,相处久了才发现此人的妙处,性子温顺,知冷知热,有一点傲气却不矫情,说话逗趣,很是招人喜欢,阙九湛遇到什么烦心事,往往经他一番软语宽慰,就能消解很多,他的话好像总能那么贴着人的心肺,阙九湛觉得世上再无一个人可以像淳于冉一样,与他这么心意相通。
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阙九湛很明显感觉到了淳于冉有反抗,他喜欢淳于冉愿意尊重他,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淳于冉伸手抱住了他,缓缓张开了腿,他欣喜若狂,从那开始,两人就算真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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