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爸爸按在床上打,他听见妈妈也在床边骂,身旁的其他人倒是在拦在劝,可是那么多人都没能阻止他爸的打,他依旧屁股开花。而在那些声音里,只有哥哥的哭声最真切,打在他身上,哥哥反倒哭了,他觉得真有趣。
☆、俩相离
挨打挨骂的那一天过后,哥哥程陌并没有被送出或带走,两个孩子暗自紧张了一阵,也就忘记了这份担忧,倒是弟弟程洛有一天被母亲独自带出,去了某个他看起来挺大的地方,并且和许多同龄的小朋友依次进入一间屋子,眼前有几位大人对他眉开眼笑,说是要和他做游戏,他翻着眼睛看看他们,心里觉得不乐意,但还是麻利地做起来,想着快点玩完回家和哥哥在一起。
从那天过后又过了一段时日,两个孩子开始发觉父母不对劲,整天在凑钱,在埋怨,也在理东西。
程陌竖着耳朵听,程洛睁着眼睛看,两个人不约而同又泛出紧张感。隔了几天,母亲一大早走到程洛面前,第一次好言般开口哄说:“妈妈今天带你去幼儿园,你要好好听老师的话。”说完就帮他穿上小外套。
程洛看看眼前的大人,心里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只是直觉到不好,于是他问出一个自己最为担忧的问题:“哥哥呢?哥哥去不去?”
母亲没抬头,拿过一双鞋子,麻利地帮他穿上,边穿边说:“哥哥也去,只是哥哥比你大,去的地方不一样。”然后拉着他就走。
程洛还没反应过来,惯性地随着母亲出门,然而头却转向屋里,看那坐在床上的哥哥。哥哥也愣愣地朝向他这边,他觉得没有自己在身旁的哥哥真可怜,真孤单——真弱小。
这天早上,程洛来到他不久前去过的大地方,又和一小群同龄人并排坐在一起。他看到有些孩子哭得满脸是水;有些孩子开始没哭,后来也哭了,然后就有两个女人左啊右啊的哄,谁哭哄谁,哭声加上话语声,再加上莫名其妙的怪叫声,令他皱起眉头,自己站起来跑去门外,准备回家。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他就被一个女人拉住,神色担忧的让他别乱跑。他很认真的告诉她:自己没乱跑,自己要回家,要去找哥哥。
女人苦着脸,叹了口气,还是把他抱了回去,塞给他很多玩具,并夸他是个好孩子,不哭不闹,所以还要更乖,这样就是更好的孩子。
他看看那女人,再看看手上的玩具,心里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他就坐在位子上想,想妈妈说哥哥也会来,只是哥哥比他大,所以去的地方不一样。他挺理解这句话,认为哥哥可能在这个大地方的某个角落里,所以他走去窗前,趴在那里往外看,看那里经过的人,一个个的看,一个个的找,可是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直至晚上母亲来接他时,他满心迫切的回到家中。
然而,家里是空的。
他看看床,看看地,没有哥哥的小方屋就是空的。他等待了一天,愁了一天,这样的结果迫使他眼中蓄出水瀑,“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程陌是个特殊儿童,相关部门对待特殊儿童,向来是采用特殊关爱的。前一阵子上门来探访的街居委干部就是专门来传达这份关爱的使者,他们很同情这样的孩子,并且也同情这样的家庭,所以告诉这家里的大人,说他们愿意为程陌做些事,大事小事都愿意,但当务之急就是把这孩子的教育搞上去,要为他成为一名正常儿童而努力。
父母也很愿意配合,可是怎么努力呢?
使者说:他们联合某些机构,办了个试点学校,专门接纳特殊儿童,并有训练有素的老师,从小培养这些儿童的生活起居能力,程陌可以被送去那里学习,住宿接送都可以。
父母说:他们家有两个孩子,每天接送不同的地方,实在让他们忙不过来,所以还是住宿吧。可是住宿费和学费,不知是否昂贵?
使者说:费用不必担心,需要特殊关爱的人群享受特殊待遇,我们爱他们,必然要为他们承担一部分困难。
于是父母就此定下决心,在弟弟程洛去幼儿园的这天,哥哥程陌也被爸爸抱出家,送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知道这地方的不同,可是也不敢多问,只是不安分的左顾右盼,耳边听着许多人那吵杂的声响,心里也渐渐升起怕意,然后他感觉有一双陌生的手握住了他,同时传来一句陌生的询问,声音听来温和亲切,是老成的女音,可是他过耳即忘,脑内完全不回应那询问,只是自顾自地想,想到最后,他突然开口说出他来到这里的唯一一句话:
“我要弟弟。”
☆、收获
从那天过后,虽然家中少了一个孩子的存在,可是父母都发现,状况变得令他们更为头痛。身为弟弟的程洛整天哭闹,叫着哥哥,要着哥哥,怎么劝都不听话,怎么打也不改变。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的他们索性不教了,每天早早的把孩子扔给老师,并表态说:要打要骂请随意。
老师苦着脸,收下脸蛋红肿的小程洛,并好言相劝。
程洛对着老师倒是不做哭势,可也不听劝,一扭头,愤恨地坐去一旁憋闷。
老师见他这样,心里尚且安稳,想着:小孩子闹一阵就会适应,大人不用太紧张。于是塞给程洛一些玩具,让他好好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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