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宁深一样?那这真的是无比恶毒的诅咒了。
闻祭宽慰他:“这不算什么,他说的话不用放到心里去。他还威胁我,再见了我就剐肉拆骨呢。还不是说说而已?”
卫梓诸听了这话,只觉得宁深那条手臂断得不冤。
闻玉人虽然不懂大人们那么复杂的言外之意,可她敏锐地察觉到卫梓诸的情绪低落,便体贴地去顺他的背。
卫梓诸调整了角度,从角落里去看她,对上闻玉人那双纯稚的眼睛,情绪便从失落转为郁闷。那样单纯弱小的小姑娘,又不像万长青那样是个嘴巴坏的老头,他有什么理由让她离闻祭远些呢?
闻玉人发觉卫梓诸在看她,便展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卫梓诸一愣,移开了视线。她生得与阿祭有几分相似,多看一眼便不忍一分,索性不去看了。闻祭心下觉得好笑,又觉得他罕见地孩子气。
门外是卫楚几十年见证的风景,烈日浑圆浮于地角上空,无所遮蔽,浓烈的色彩将天际染红。周围是旷野吹来的风,黄沙随风走,将一切浅浅掩去,又在下一阵风的来临之际重见天日。
卫楚满眼怀念将这些景色收入眼底,他想牢牢记住这里。
几丈远的地方,宁深背对着他,断臂已经被万长青接上了,他不喜欢别人太过靠近,便把所有人赶走了。卫楚静静凝视,他独自坐在那里,低着头单手整理绷带,背影高挑俊秀,很难看出他是个凶狠好斗的性子。
宁深听见声响回头,看见是卫楚,他招呼卫楚过来,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依恋:“快来帮帮我。”
卫楚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缠好绷带,语调平和:“宁深,我们离开这里吧。你不是一直想带我走么?我想随你去看不一样的世界,去见你所见识过的风景。”
宁深笑眼难遮,卫楚这么跟他说话,说什么他都愿意听的:“不止我见过的,还有我没见过的,哪里都愿意和你去。”
狼煞一日之间易了主,却很少人真的去在意这件事情。他们本就是随性自由的,只要有人站出来成为头领并令他们信服,只要头狼还在,狼煞便永不会倒。
卫梓诸却出乎意料不愿意接手这个地方,他宁愿将这里交给沙木那,自己回纳主去。
沙木那欲哭无泪,他坚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老大回来了,他以为自己能歇歇了,然后老大又悄无声息地失踪,这份重担又落回了自己身上。
卫梓诸走的那一天,沙木那站在黄沙侵蚀的城楼之上,目送卫梓诸的马车远去。他吸吸鼻子,努力把泪意憋回去,腿边的卡尼斯瞥他一眼,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沙木那眼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在风中滚落:又一大号白眼狼。
闻玉人从没有见过雪,她从进入纳主范围内就瞪大双眼,满脸惊奇。马车换成了马匹,她更加直观地感受到雪山的风貌,纳主的冰雪厚且松软,马蹄踩上去会有咯吱的脆响。落在衣襟上的雪花并不会很快融化,反而一片一片,足以看清雪花的棱角。
闻玉人想从马上下去,却被闻祭制止了。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闻玉人用力点头,生怕自己的喜欢表达得不够。
闻祭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慵懒:“我们以后长住于此,我带你去山顶上玩。”
闻玉人欣喜应了,向四周张望着,眼睛一刻都闲不下来。
他的玉人总是最可爱的,一举一动皆是可人,只要能看见她平安喜乐,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闻祭与卫梓诸同骑一匹马,视线从不离开闻玉人一息,卫梓诸有些吃味,靠近了,在无人能瞧见的角度悄悄咬他耳朵。
闻祭一僵,很快反应过来,扭头看他,微微眯了眼。卫梓诸与他对视,无比坦然不闪不避,却不料他凑上来,在唇边印下浅浅一吻。闻祭亲完,转过头去,一本正经继续看着闻玉人,半点不管自己撩起来的火。
卫梓诸盯着他的头顶,黑沉的眼睛里簇着一团暗火,扯了缰绳加快进程。
回到麟趾宫后,闻祭严格按照医嘱静养,闻玉人小孩子心性,到了陌生的地方,头两天还想着要守着闻祭,几日之后再也坐不住了。卫梓诸便让天澜、花错几个侍女跟着她,以免迷路或是遇到危险。
灵貂自从闻祭回来后就蹭在他的枕边,养了几日恢复了几分神采,又开始有了作威作福的征兆。最为明显的是,它开始和卫梓诸争床了。
闻玉人从小懂事又独立,自己睡一间房也无异议,到了要睡的点了,就乖乖道了晚安回自己卧房。卫梓诸对她的喜欢与日俱增,与之对应的,他对每日赖在闻祭枕边的灵貂越来越嫌恶。
嫌恶到,后悔把它带回来了。
山中不时降几场雪,闻祭整日困在一室之内混沌不知时日,浑身筋骨没有活动,僵得让他快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他又突然想到,自己以往躺在这,都没遇上什么好事,这么一想,他终于决定出去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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