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秦大人却已经联想得很丰满了:深宫禁地难蒙圣面寂寞非常,此时突然出现一个旧日情人意味着什么。难道,这莫臻是他们秦家前世的冤孽?!
秦大人稳了稳心神,斩钉截铁地道:“你回去告诉少歌,让他在宫里照顾好自己的肚子就行了,其他的事不要有负担。清者自清,老夫从没做过通敌叛国之事,有心人就算要诬陷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于莫臻……哎,算了,他有分寸的。”
祁云诺诺称是,带上些家乡特产便回宫去了。
祁云走后,秦夫人从门外走进来,满脸怒意道,“都怪你贪图富贵,执意要将少歌送入宫来,这下可好,富贵还没见着,反倒把你自己都搭进去了!要当初你果断一些,答应莫臻那孩子,现在我们一家肯定在金陵逍遥快活着呢!”
“你懂什么,莫臻那小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出身商贾,怎么可以与我书香世家相比,招你进宫侍奉皇上不去,却嫁与一个重利忘义的商人,你也不怕被众人耻笑!我们秦家世代为官,最鼎盛时也算京城名门,后来到我爹连连遭人陷害,被贬金陵,你以为我就真的心甘情愿偏安一隅!现在有别人找茬,也正说明了少歌在宫里混得好,况且他还怀了龙子,更是前途无可限量,你就少操那些心吧,你儿子不傻,这一时的挫折定难不住他!”
“将孩子与自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能暗自得意的,这世上也只有你秦端了……算我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没情没义的人!”
“没情没义?我要是没情没义早把你休了!你可知道少歌将来或许就是太后了,你看看屠浩年那太后当得有声有色的,我们家少歌难道就不行吗,到时候还不待他作威作福,会有什么得不到的呢!”秦端双手搭上夫人的肩,迫他往门外走去,“好啦好啦,夫人你快去就寝吧,别打扰我看书了,我觉得自己出仕之日将近,得好好补补课咯!”
等书房内只余秦端一人时,他并没有坐到书桌前去看书,而是左顾右盼一番后,从角落的花盆里拿出一块看似普普通通的石头。
稍稍用力一掰,石头立刻化为粉末,只余一颗的白丸,秦端将白丸放到烛火烤了烤,只听啪的一声,白丸出现了一条细缝,顺缝隙用指甲抠开,一张叠得很小的纸团映入眼帘。
将纸张展开,上面一片空白,秦端于是取了早已准备好的一颗覆盆子,用力捏爆后将赤色的汁液涂抹在纸上,一封用祝良国文字写的书信呈现在了眼前。这便是昨日慕元靖处心积虑送来的东西,祝良丞相宇文贤的亲笔书信。
没错,秦端确实与那宇文贤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所以被汐飞鸾抓到的那次并非子虚乌有,可是书信记载的从不是什么通敌要计——而是,一封又一封满含相思之情的情书。
可这还没完,显然这些文字的顺序都被打乱过,而能理顺这篇乱码的关键词只有秦端与宇文贤两个人知道,他们年少相处的那段短暂光阴出于儿戏发明出的这个关键词密文法,没想到竟如此实际的运用了几十年,所以即便信笺被人看了,若不知道关键词是什么,也是白搭。
秦端用笔在纸上标注了几下,在另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一番,终于解析出了信的内容。
这次的信笺不长,内容却意外地提到了冰冷的现实——
“端,这次我准备了两封信给靖王,若他送给你的是这一封,说明靖王此行回来便会考虑攻打你苍冥国。虽然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可我们还是应当对此作出准备,如果我们祝良失败了,请不要挂念我,好好活下去,要相信我是有足够把握脱身的,只是不能与你通信报平安而已。反之,若我们祝良不幸获胜,请你在战时尽量呆在安全的地方,我会动员全部关系保全你一家的平安。我知道少歌入了宫,不过别太担心,我也安插了人保护他。上次信笺被抓已经弄得你处境尴尬,所以在战争结束前我们都不要再通信了。顺颂秋祺。”
秦端立刻烧掉信笺,心里却波澜不堪,他第一次看见宇文贤用如此凄凉的词句写来的信笺,想必在写下时他的内心也在承受着无巨的痛苦。
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再见到那个人了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活的可好,岁月可曾在他那光洁的脸上刻下皱纹……
不过,秦端对于战争的字眼倒是不太反感,一辈子这样活着也腻了,若是有这么个契机,让两人终于能堂堂正正手拖手在太阳下一起行走,秦端甚至求之不得。
几十年的夙愿,若是能够达成,有所牺牲也是在所不惜。
秦端打开窗,今晚的月光分外明亮,于是他就这么倚在窗台傻傻的看了一宿的夜空。
此时宫里的少歌正听着祁云的回报。
“少爷,老爷说他懂你的意思,一定会安安分分不惹麻烦的,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和皇上处好关系,说说好话让皇上放咱们家一马。”
秦少歌摸摸隐隐有些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语:“老爹的难处我也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祁云,你将阿爸给的血糯米粥拿去加酸梅和冰糖热一下,用个精致的食盒盛好。”说着起身找衣服开始梳妆打扮。
紫阳殿内烛火通明,阏煜琪合上一本奏折,放下手中的朱笔后揉了揉眉头,长吁了一口气,一旁侍立的宫人忙上前为他添茶。
煜琪喝了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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