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常喝酒,也不会喝。今天一个是天冷想喝点儿暖暖身子,再一个,不是有句老话吗,酒后吐真言,让我觉得灌陈子非点儿酒是个让他乖乖招供的好办法。可这杯子刚凑到鼻尖我就差点被味道呛晕过去,这是白酒还是酒精啊!味儿真冲!之前在日本的居酒屋里我还算是能喝的,可那日本清酒不知掺了多少水,这一小杯蒙古口杯只怕能兑成十瓶清酒了。
对面的陈子非已经十分淡定地喝下了四分之
一,准备开始涮肉了。馆子里也尽是能喝的北京爷们儿,大家都借着酒劲聊得热火朝天的,我也不能被比下去。一闭眼,喝下去半杯,顿时感到一团火从口腔烧到食道,最后在胃里爆炸。
“没事儿吧?”他看到我的异样,关切的问。
“没事儿……”我艰难地说,“吃肉!”
可等我真有事儿的时候,已经完全醉得一塌糊涂了,酒后吐真言的人成了我了。
“你为什么在日本留学了那么久?那边的医疗水平没见多好啊?”
我抬起头,估计脸已经跟猴屁股一样红了:“久吗?我怎么觉得还不够啊。好不好的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海归啊!对吧,‘海龟’,龟儿子、缩头乌龟、大王八啊!“
这几句咒骂引起邻桌的人侧目,陈子非疑惑地看着我:“你多了吧?”
“我建议你,现在别开出租了。赶紧去报个班学日语,仨月就精通那些鬼子话。你又有点儿行医的基础,想去日本留学就特别容易。这年头谁还管你是不是在认真努力地学啊,假不假啊!等回来就不一样了,工作啊车子房子,媳妇儿孩子,你要什么有什么。还开出租干嘛啊!”
他不再说话,点了一支烟,安静地听我说。
“……其实我啊不是记仇的人,就是有点想不通,有点儿不甘心。我又不是没努力,你们怎么就看不见呢!看不见也就算了,干嘛还把这便宜给我,施舍啊,我不稀罕!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借口,那是说给谁听呢?说给我听呢?刺激我还嫌不够对吧?”
“……我以前以为,我那是年少轻狂,我心气儿高,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的一点儿诋毁。可六年了,我都快三十了,我还是想不通。我甚至都不敢跟同学跟老师,跟以前认识的人联系,我怕他们瞧不起我。就好像…好像我留学,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或者,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就是走了狗屎运了。”
我抬头看他,只觉得两眼全是雾,什么也看不清。
“你能明白吗?你能懂吗?”我别过头使劲地眨眼睛,说什么也不想让它流下来,“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特别孤独,想找个女朋友谈谈让自己心情好点,人一听说你是中国人都就躲得远远的。一个人在异乡读书,又累又孤独,特别没有归属感。现在回来了,没有朋友和家人来接我,还是我一个人……你懂什么叫归属感吧?这东西太难得了……”
看到他递给我纸巾,我接过来擦了擦眼睛,触到了他冰凉的手,我清醒了一点,看清了他眼中满满的惆怅。
我不知又说了多少胡话,身边的人又换了一桌。直到
柜台的服务员开始清点账单,陈子非才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也许早就厌烦听这些了。我慢慢站起来穿上羽绒服,觉得膝盖直打软。从饭桌走到饭馆门口这么短的路程,走着就跟踩棉花似得。
推开门,一阵凛冽的风吹来,我顿时清醒了不少。就站在这儿不动吹凉风,感觉特别舒服。
一会儿,陈子非结完帐过来看见这一幕,说:“黎晓,站那儿小心着凉!”
他话音未落,我就“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里面翻江倒海,吐得眼泪都下来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就倒下去了。
“黎晓!”
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就闭上眼睛,不省人事了。
☆、误会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多,头疼的实在睡不着了,要不也不会这么早就醒了。身上穿着毛衣,盖着厚被子和自己的羽绒服。陈子非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只是把油条和豆腐脑放在桌子上,连个条子都没留。
肚子是有点饿,我想起床吃点东西。浑身难受头疼的厉害,昨天吃了那么多羊肉又口感舌燥的,缺水的不行。
我找到卫生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多洗了好几遍的脸,把头也洗了,可还是头疼。以后,说什么也不喝酒了,太难受了。
这儿应该是陈子非的住所。房子好像不是一般的居民楼,倒更像是个大仓库。房顶那么高,还有排风扇,屋子大得吓人。只有基本家具,杂物都堆在一个角落里,整个房间也没有什么隔断,就是一大间,感觉有些空旷。
油条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着油光,我想着两样儿吃食都好久了。刚动动脚下想要过去,就碰到了酒瓶,低头一瞧,好家伙,一地的烟头酒瓶,还有带血的绷带。这个陈子非,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吃着吃着,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叼着油条向窗外看去。陈子非正光着上身在洗车,他真是嗜烟如命,嘴里不停地吞云吐雾。提起一桶水,从车顶倒下去,然后拿起刷子,认真地刷起来。
阳光下,陈子非姣好的身型一览无遗。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还尽是成块的肌肉。他今年有多大了?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三十岁了,身材保持得真好啊!那天在院里看到一个内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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