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啸龙攥紧袖中的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方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唉,命该如此吗?倒是辛苦老先生这样來回奔波了,皇甫真是过意不去啊。”
神医忙摆手道:“莫说这般话,将军的病情老夫定要全力以赴的,老夫若是存有半分私心,哪里还有脸去见那些屈膝下跪的沙场男儿呢。”
皇甫啸龙感慨的点点头,心中了然,为求神医挽回夏侯将军的性命,夏侯将军帐下数千将士皆是目含泪光齐齐下跪,神医在帐内治了一夜,那数千将士在外便跪了一夜。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那一刻,便令本不愿牵扯朝廷,又因医术不济只挽回了将军半条性命的神医,心如刀绞。
皇甫啸龙抬头望了望雪映楼上唯一燃着的,仍在等候着自己的灯光,心头一暖。不过,在回去前,他还是习惯性地到听雨水榭走了一遭。
到了听雨水榭后,意料之中的一片寂静,只是屋外的白大仙儿却沒有睡觉,病恹恹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皇甫啸龙有些奇怪,迈前几步,刚到门前,倏地停下了脚步。
屋里除了将军和大哥外,似乎,还有一个人。
皇甫啸龙吃了一惊,今时不同往日,将军出事后,大哥也是性情大变,虽不言语,但那阴郁的气氛很明显的告诉下人们,不要打扰他。
那么这么晚了,谁还那么大胆子,在大哥房里逗留呢?
皇甫啸龙站在门外,微微侧身向屋内看去,这一看,他便愣住了。
只见平日里均呆在剑思谷悠哉度日的老父亲,此刻,正负手站在屋内。他身旁的桌上,还摆放着原封未动的夜宵。那白发苍苍的老人直挺挺的站在屋内,但皇甫啸月却好像完全沒有知觉一眼,仍是坐在床边,看着将军发呆,一动不动。
皇甫啸龙暗道不好,父亲往日便因大哥月将军之事而大发雷霆,如今虽已妥协,但总带着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这样杀气腾腾的站在屋内,难道……
一想起往日老父亲因此事是如何训斥大哥时,饶是他,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屋内的老人显然沒有发火的迹象,他深深地凝视着儿子单薄的背影,一向强硬的眼眸中,也露出了一丝不忍。他从不曾看过这个背影,所以,他从來都不知道,整个拜剑山庄,是被这个削瘦的肩膀扛起來的。
可是,这个背影,看起來,却是那样的单薄,无助。
这孩子,已经好多天沒有睡觉,好多天沒有吃东西了,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坐着。这还是他引以为傲的皇甫长子吗?这还是江湖人人敬畏的拜剑庄主吗?
曾经,从不曾正眼看这孩子一眼的自己,用自己那刚强火爆的脾气,将自己最是看重的长子,生生逼上无法回头的绝路。可如今,那一丝不忍,却又从何而來呢?
老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认命的來到床前,一伸手,放下了床上的纱帐,遮住了里面躺着的人。视线被阻挡,皇甫啸月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但依旧沒有动。
老人坐在床前,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一身金袍,未束的长发披肩,出落的极其俊美,但生性冷漠的性子让他的面容上少有表情。那副削瘦的身子,近日來,更加单薄。
老人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动了动喉结,略带沙哑的唤道:“啸月,要吃东西。”
“……”
皇甫啸月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前,纹丝不动。仿佛父亲的话,根本沒有进入他的耳中。他依旧盯着,那深沉的纱帐下,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仿佛如此,就可以将他刻在心底,仿佛如此,踏上奈何桥时,便不会忘了,他……
第四章 君心我心
老人的话,沒有引起皇甫啸月的任何反应。
一向暴躁的老庄主,此刻却怎么也沒了脾气,他缓缓伸出手,试探性的轻轻摸了摸儿子不加装束的长发,努力将语气放平和:“啸月,你看着父亲,看着父亲。”
皇甫啸月不动,他就伸手把儿子的脸转过來,直视自己。然而,那清澈却空洞的眼中,那无尽的冰冷,饶是看尽红尘的老人,心头也不禁一颤。
“啸月……你听爹说。”老人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颤抖,看着自己的儿子:“鬼医,快到了。”
提及鬼医,终于令纹风不动的皇甫啸月忽然轻轻抿了抿唇,窗外的月光洒下,映出他俊美轮廓上的一片阴影。
老人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爹问你,你,想不想这小子好起來。”
皇甫啸月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见皇甫啸月有反应,老人轻轻松了口气,又道:“那,你是想鬼医來了以后,直接为他诊治,一心一力的去为他寻找解法呢,还是让他一个人顾两个人,既要找办法,又要照顾你的病情呢?”
“……”皇甫啸月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如同扇子似的阴影,良久,才听他轻轻开口:“我沒关系。”
“傻孩子,怎么可能沒关系。”老人无奈的摸着他的发:“他若真的治好了,你却又倒下了,这算什么呢?”
“……”
“啸月,你要吃东西,要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待鬼医來时,你才有精力去照顾这小子。这种病我想不会一朝一夕就治好,你一定要拖着病体照顾他吗?”
老人的话,令皇甫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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