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养成的习惯,不到深夜睡不著,他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一会儿是他母亲一会儿是他父亲,间或还能插著几个奇怪的回忆,等到有睡意的时候,已经天快亮了,但饶是如此,也没有睡多久,很快便被热醒了。
大概是又出事了吧,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地方之前撕裂过封印,露出了痕迹,已经不安全了。
不过现如今,应该也翻不出花样来,只是这里也不能住了。
两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刺刺的,他从柜子上拿了一把小折刀,正打了水要洗脸,外面却传来了低低的谈话声。
他推开窗子,晨光微曦,朱红的窗梗上还粘附著露珠,微微的荧光,衬得远处的灰色雾气浓浓的。
凤行赤脚走在地上,临花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起来的,不过他显然是睡了一半被惊醒的,连衣服都没换,只穿了一件襟袍大开的丝绸衬衫。
白天金砖铺就的土地这会儿全部融化了,金色的液体溶溶流动,像是流动的河流,瞧起来温温润润的,但是碰起来绝对会要你好看──那温度可能直接将皮肉烫熟了。
“杂种。”凤行低骂,用力踩了踩脚下金色的泥浆,脸上恶狠狠的,“老子早晚要杀了你。”
如此高热的温度,应该是钦丕跟过来了,临花想,结界太硬,钦丕进不来,便用高温在融化,金砖铺就的地方温度最容易聚热,於是那边便先融化了。
“不要过来。”凤行大叫,在泥土里重重跺脚,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呼啦一下子冲出去,拦住了出门的青君。
“怎麽了?”
青君茫然地看看凤行,又看了一眼趴在窗梗上的临花,他也是刚睡醒,睡眼朦胧,睡痕宛然。
“揍人。”凤行飞快回答,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滚进去,我把温度恢复之前,不许出来。”
青君站在泥浆前面,嫋嫋的热气将他蒸腾的脸颊绯红,临花看了看咕噜咕噜冒泡的金色泥浆,冲他笑了笑,然後将窗子关了起来。
临花再次开窗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隔壁的门紧紧关著,他瞥了两眼,还是什麽都没说。
昨晚之後,他就没跟青君说过话了,他想青君应该猜到了他隐瞒下去的话。
其实蛮讨厌那种怜悯的,因为自己太贫乏所以同情,可是又会觉得,如果真是同情的话,其实也很好啊,起码靠的更近了。
“你在这里干什麽?”
凤行弄好了一切,居然没去睡觉,蹲在树下捅蚂蚁窝,蚂蚁有三四个窝,他扯了一块布沾了水把窝全部都堵上,然後逼著蚂蚁从一个洞出来,他便在那里一个一个数蚂蚁。
“蚁後还没出来。”
临花站到他身後,凤行立刻兴致勃勃地汇报:“工蚁出来了一百三十八只,有一个小队还带了半只毛毛虫出来。”
“想要蚁後出来,要拿水灌。”临花肯定道,对这个相当有经验,蹲下去看了一会儿,“要不要我帮忙?”
他也皮蛋过一段时间,还是比较会玩的。
“灌了水就会死光了诶。”凤行摇摇头。
“我明天就走。”临花说,戳戳他的肩膀,“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跟你走干嘛?”
“3p呗,还能干嘛。”
“笑出腹肌来了。”凤行笑起来。
临花伸手去摸了一把,饱满的八块腹肌,手感忒好,他忍不住也笑起来:“金刚芭比。”
凤行长了一张文弱的脸,可是这力量真是杠杠的,他还记得那年在斑斓山,他们并排躺在一起,这小子清俊又斯文,眨眼经年,居然已经有这麽大的力气了。
“你好像小了一点。”临花点点点,比划了一下,“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十七八的样子,现在反倒成了十四五了。”
“逆生长了吧?”凤行拽拽衣摆,把身体遮好,又拨了拨头发,“幼齿麽?”
“幼齿。”临花点头,再次去摸他的肚皮,“所以觉得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了不起我们扮成一家三口咯,叫我两声老爹你又不会死。”
留著凤行垫底会好很多,可是他总是觉得,太残忍了啊。
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还会说白烂的话,可是有一天,你就发现到尽头了,从此以後你再也见不到了,而如果他不知道你还能觉得怜悯,而你知道他去送死,总是觉得萧瑟。
“你又不是没有,摸个毛线啊。”凤行拍开他的手,将他那个乾坤袋拽出来,又开始往外面拽东西,临花期待地看著他,觉得这会儿也该吃早饭了,谁知道凤行却掏出了一个psp。
“你带发电机了?”临花的眼睛亮起来。
“带了。”凤行无精打采,“我还带电脑了,但是没办法上网。”
“玩游戏也很好啊。”临花的眼睛闪闪发光,凤行把psp捏紧,下意识地把屁股往後挪了挪。
“我的。”
“见者有份嘛。”
两人僵持了一阵,凤行举起手投降:“我找个双人游戏。”
他在psp里翻了一会儿,他玩的都是格斗类的,双人模式的少,翻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冒险双人的。
“我要做海绵宝宝。”临花斩钉截铁,屏幕上显出的是吐泡泡大作战,右边是黄色的海绵宝宝,左边是傻兮兮的派大星。
凤行相当爽快:“行。”
单机游戏总是弱智的多,虽然是号称冒险游戏,不过也简单的很,屏幕上有两条路,中间有荆棘、电炉、高山、海洋等障碍,谁先冲破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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