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甄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我去煮药了。”
“是言皓?”
“不是。”
“景,”我突然嗓子干涩,半晌才发出声音,“景页?”
“嗯。”轻轻的一声应,如同叹息一般。
焉甄走出房间。
我悄无声息地扯过被子,盖过头,翻了个身,蜷了双腿。有什么热热厚重的东西在腹部衣服里晃动了一下。我伸手,扯出青色布袋,握在手中,摩挲了一下,仍然是热的呵。我愣愣看了半晌,才把它丢到一边,重新扯过被子蒙住头。
睡梦中,似乎有谁在我枕边,拉扯我紧紧攥住的被子。青色,梦中有一身青衣的景页,却走在封仙殿的大堂里,大堂里云雾缭绕,看不真切,我想走近,他却离得那么远。我喊他的名字,少年言皓却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拦住我:“司秋,司秋,跟我回去。”
我一惊而醒,身上全是汗。
焉甄还在,我坐起身,拉住他的袖角,轻声唤:“焉甄。”
焉甄了然,说:“你怎么样才能忘掉?”
我凑近,伏上他的肩头,说:“有个朋友可以依靠真好。”
第4章
这次一塌糊涂的醉酒后,我老实了很久。郭经理看看医院批的“逆流性胃炎”的单子,沉吟半晌,高抬贵手放我年假了。
一周的假,我没有任何的计划和安排,本打算窝在家里发霉,却突然想起小望。
上次探视我居然为工作没去,真该天打雷劈。
养不教,父之过。
这么想着,我迅速跳起来冲出家门。几天没开车,这时想起来,车却不在车库。
我猛然记起醉酒那天的事情。送我回来的,究竟是谁?
我迈步到街上,正准备招手叫出租车,手机却突然响起来。陌生的号码,出于销售员的本能,我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司秋。”
我愣住。唤我名字的声音柔和清冷,犹如那三年里时时听到的,如出一辙。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我握紧手机,眼前全是幻影,光彩流转,看不清周遭。
“司秋,是你吗?”
我眨眨眼,答:“胡先生,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
“我把车开来了。”
“什么车?”
“你的车。你在吗?”
“哦,”我连忙转身朝小区跑去,“我马上到。”
挂了手机,我的手心湿漉漉,全是汗。
胡皓今天穿了牛仔裤和宝蓝色翻领t恤,映衬得白皙润泽的皮肤微微发亮,头发似乎打理过,完全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色西裤白色衬衫,毫无光彩;拍拍脸颊,皮肤比以前粗糙了不少。
胡皓停好车,把钥匙丢给我,顺便一笑:“司秋,这两天还好吧?”
我盯着他的脸,呆住。这人原来是会笑的。
冰山脸在阳光下融化的感觉。
沁人心脾。
“你怎么了?”胡皓径直走到我身边,伸手拉住我的肩膀,“你脸色真不好。”
我后退一步,撇开他的手。胡皓愣住,咬上下唇。
我别开头,答:“昨天没睡好。谢谢你那天送我回来。”
胡皓顿了顿,说:“司秋。”
“胡先生,”我直视他,“为何直呼我的小名?”这话问出就后悔。这么多年,难道是白混了?
胡皓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血色褪了下去:“那天送你回来,你说——”
“抱歉,”我连忙打断,“我酒后无德,说了些什么,都不能当真。”
“不能当真?”他轻声重复,双手复归身侧,一动不动。
“嗯,说得什么,我也全都忘记了。”
胡皓脸色白了,却点点头,又一笑:“嗯。”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蹭到车旁,用手摸了摸爱车黑亮的外壳。干净干燥,反射着初冬阳光,一圈一圈的光彩荡漾开去,迷了人的眼睛。
“胡先生,洗车费我出。”我心满意足地贴着爱车,暖洋洋地闭上眼睛。
“无所谓。你今天想去看小望吗?”
我立刻一打挺跳起来,冲到他面前:“什么?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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