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羲翎仍是在温柔地笑着,那笑容里却暗藏着刻骨的沉痛。
容澜哑然半晌,低声暗骂道:“那女人……果然什么话都藏不住。”
“如果她不说,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
任羲翎握住了对方的双手,那指尖似乎比记忆中越发冰冷了几分,他不自禁地收紧了手指,直到双方的手指都被巨大的力道捏得生疼也不愿放开。
容澜被他捏到痛得咬牙切齿冷汗直冒,又死活都抽不开,正欲启唇开骂,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骂他的理由,也骂不出来,只有微微绯红了脸颊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任羲翎,你放手行不行。”
任羲翎没有答话,而是愈发加大了力度,痛得容澜险些想一脚将他踹出几丈远:“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把谣言坐实你就不甘心?”
任羲翎摇了摇头:“我已经不在乎什么谣言了,他们愿说便说吧。”
并非是真的不在乎,并非是真的甘愿受人白眼,只因与眼前这人相较,那些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本已做好了要逼问秦芸有关容澜发病与解药之事,谁料想完全用不着他狠语相逼,秦芸就主动供出了一切。她还说,其实她真的不愿重新回想那段记忆。
秦芸告诉他,那时容澜带着满身的血污迈入了圣蛊门的主殿,并要求加入门派。她的父亲,也就是掌门秦玮,大约是在介意容澜曾经的身份,本来是不同意的。后来却不知为何,愿意给这落魄的少年一次机会,只是需要通过一次试炼。
“我们圣蛊门人日日与毒物接触,须得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你若是能受住百毒散的毒性不死,我便让你加入,如何?”秦玮当时是这么说的。
百毒散,乃是将一百种剧毒之物加以提炼精华制成的奇毒,就算是整个圣蛊门中修为最高的几名长老前辈都未必能受得住,何况一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这要求无异于无理取闹,在场的几人闻言,脸色都变了。
然而令所有人更为震惊的是,容澜竟然答应了秦玮的要求。
这胆大包天的少年决计是坚信自己的内力能够抵得住这种奇毒,而他也居然真的保住了自己这条命,只是,代价极其惨重。
秦芸说,容澜在用过百毒散后,昏迷了整整七日。因为那毒性太过强大,他的身体就此落下了病根,须得定期服用解药才能勉强保命。七年来秦芸一直在坚持不懈地给他送药,他也道谢收下了,只是不肯服用,始终在用自己的内力硬扛。秦芸明知他不会吃,却一次都没有间断过,总是抱着他哪怕只用一次也好的微薄祈愿。
就算是内力再强盛的人,也做不到完全抑制住毒素的入侵,并且长此以往下去,内力也会逐渐枯竭,最终毒发噬体而亡。容澜如今已经开始出现了支撑不住的状况,而他自己也说已经活不过一个月了。
唯一能够彻底解毒的办法,就是让另外的内力也很强盛的人助他将毒素完全逼出来。可是任羲翎知道,容澜不会信任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时时刻刻恨不得他死。
“容澜,你究竟为何非去圣蛊门不可。”任羲翎忽觉心头被一阵强烈的悲愤所占据,容澜他本不应当经受这一切,这根本就不是人受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还能去哪儿,”容澜凉声道,“要我白白荒废一身天资混吃等死?别开玩笑了。要我去其他门派?没准在半路上就劳顿而死了,何况去那些窝囊废的门派哪来的机会折腾天行门。”
任羲翎艰涩道:“我知你有仇必报,可与天行门为敌于你有什么好处?”
容澜闻言,狂声大笑:“天行门既然有本事将我赶出去,说明他们自是不怕我的报应的。至于好处,那简直太多了。这七年以来,我一直杀人杀得特别开心,尤其是在看到穿着天行门衣服的那些人倒在我手下的时候,你可不知那场面多有意思。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熟悉面孔在我眼前口吐黑血死不瞑目,被蛇蝎蛰咬被万虫噬骨,全他娘的活该。”
“容澜!”任羲翎听得毛骨悚然,终于颤声喊道。
近几年来,天行门总是有弟子莫名其妙地在外丧命,一眼就能看出是圣蛊门的手法,死状极为惨烈。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面前这人偏偏就是个反例,他的精神已然被彻底压垮,情绪动荡,谁也不知下一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澜发够了疯,眼角被笑得逼出了几滴清泪。他似乎整个人都虚脱了,颤巍巍地摇摇欲坠。任羲翎心中一阵绞痛,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容澜用力揽入怀中,他见到容澜的额角渗着一层薄薄的冷汗,怀中的躯体亦是微微地颤抖着。
“容澜,别这样了,你赶紧清醒过来。就算你恨天行门,也没必要杀这么多人,他们不值得你动手啊。”任羲翎轻声宽慰着,一边仰起头,硬是努力将眼角欲出的泪液忍了回去。
容澜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无力地笑了笑,闷声道:“你啊,蠢死算了。即便我与整个天行门为敌,也独独不会伤你。”
任羲翎忽然道:“阿湘呢?”
容澜:“……”
“师父又怎么办?”
“……”
两人无言以对半晌,过了一会儿,容澜轻咳两声道:“师父本来就不算是天行门的。至于阿湘,我自然也不会伤她,但与你不是一回事。”
任羲翎木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好一阵无语。
这牵强附会,简直太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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