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权佞幸者,妄为娄家人……”娄烨听罢轻轻一笑:“既然记得那你为何还做贪权妄幸之臣?”
“舅舅!”娄琛抬眸,目中略带不忿。
“怎么,你还委屈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舅舅也不妨直说了。”娄烨也不笑了,敛了眼眸定定的看着娄琛道,“你倒是说说,你若非为佞幸,怎会得陛下如此照拂?”
“舅舅……”娄琛垂下眼,“外甥与陛下之间的确有些误会,但外甥的确从未做过有违祖训之事。舅舅若信得过外甥便再给几天时间,外甥会将事处理好的。”
“会处理的好?”娄烨挑眉看了娄琛一眼,笑道,“你若真处理的好,还会久滞京城不归?”
娄琛抬头,有些愣怔:“这便是舅舅突然来京城的原因?”
“也不是突然,说好了该归家的日子,却久久不见回来,舅舅担心,只好上京城来寻你了。”娄烨略带庆幸的道,“还好到的及时,否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破城之后,他没有丝毫停息,径直的就朝着行宫冲了过去,可即便如此也有些迟了。
娄烨到时娄琛几乎变成了个血人,但他却仍守在红铜木门前,一步不离。娄烨起初还不知娄琛为何如此执着的守着那门,待打开门后高郁冲了出来,才发现他原来只是为了守护院里的人。
君如泰山,矢志不移。
若只是为了君主,娄烨自认自己绝做不到这个程度,但若为那人,他却不会有半分迟疑。
娄琛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与陛下之间坦坦荡荡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可心中呢?
他不是不相信娄琛的话,是不相信娄琛的心。
轻叹一口气,娄琛起身走进娄琛身边,柔声道:“小琛,舅舅不是想逼你,而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人人都正其位,安其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臣则这一世为臣,切不可有半分逾越……我娄家家训可没教过子孙做那个佞幸之臣。”
“舅舅……”娄琛有口难言,只能沉默的聆听着舅舅的教诲,最后才道,“外甥知道的。”
“知其意易,行其意难,光是知道还不行,得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娄烨低声道,“你是想名留千古还是成佞幸遗臭万年,自己选吧。”
娄琛默然,娄烨的话虽然有些重了,但忠言逆耳,其字字句句却都言之有理。
他相信高郁这一世是真心,没有戏耍讥讽之意,可他堵得住朝臣的嘴,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他即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顾及娄家百年名声。
娄琛默然许久,低声道:“舅舅放心,外甥省得。”
“舅舅相信你。”娄烨见状也不再纠结于此,“对了,过两日舅舅就要回西南了,你的伤如何,若是即日离京,可会影响路上的行程?”
娄琛愣了一下,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舅舅不等云家的事了结?”
“不了,我本就是来接你的,既然人已接到,便没必要久留。朝堂之事自有人处理,无需我这种闲杂人等操心。”娄烨说着笑了笑,“况且我这算无奉诏离封地,陛下虽然没追究,但总归是不好的。早些回去也好,免得让那些闲的没事儿做的言官抓住把柄,到时候参我一本,可就麻烦了。”
娄琛了然,私自离开封地是重罪,他本还想就这事与高郁求情,想着舅舅护驾有功,即便将功抵过也不会论重罪。
却没想到高郁早就将此事办妥,写了一封密诏,言说若是有人提及,就说是他命娄烨前来救驾的。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日子娄烨一直在镇南军营中,早朝没去上过不说,封赏的时候也没提及他。
如此一来,即使其他人还有不满,也都闭了嘴。
“其他的话舅舅也不多说了,自己的事自己想清楚吧。”娄烨拍了拍娄琛的肩,不再多言。
娄琛低声应下:“外甥知道。”
话虽这么说,但娄琛其实心中却仍旧迷茫的很,前世之事终于有了一个结局,但他与高郁之间却还是一团乱麻。
去或留虽只是一句话,但真到这时候却难以决断,尤其高郁这般痴缠之下……
两日后娄烨离京,娄琛重伤未愈不宜远行,便留在京城继续养伤。
临行前娄琛前去送行,高郁有朝政之事要处理,本不能同去,但不知为何,娄琛到镇南军兵营的时候,他却已等在了那里。
京郊城外,三人站于阵前。
寒暄了几句,见时辰差不多后,高郁便主动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朕也就不再耽搁娄将军的时间,娄将军,一路顺风。”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自会当心。”娄烨躬身行礼,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有片刻的交汇,但很快又各自错开。
娄琛一心在别处,倒是没发现这些,他抬眸望了眼整装待发的镇南军,有些舍不得道:“舅舅,此去千里,一定小心。”
“嗯,舅舅知道。”娄烨不再多言,行礼道别之后便,骑上高头大马,转身离开。
然而才走了两步,他却不知为何,突然顿住,转头朝着娄琛看了过去。
娄琛略有疑惑,正要问,骑在马上的人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清了清嗓子,而后刻意提高了声音,朗声道:“琛儿你好好养伤,早点回来,舅舅家等你。”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高呼一声,打马而去。
娄琛愣怔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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