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个要求对他而言居然也和登天一般的困难,求告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严词拒绝,有甚者还出言羞辱一番。不过,元一枕本就是低层小吏一步步爬上来的,端的就是看人脸色的这碗饭,如今成了京兆少尹也就成了脸皮最厚的京兆少尹。
也正是因为如此,元一枕才如此猴急的赶来巴结严庄。只可惜,严庄并不受他的那一套,但严庄的确需要人手,看起来还算听话的元一枕自然就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
元一枕向来最擅长抓住这种机会,他已经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机会将比接任京兆少尹时还要重要,一定不能错过了。以他并不怎么见长的直觉判断,严庄的身份绝不同于李光弼,李光弼在当今朝中是公认的同情李亨父子,以秦大夫的深谋远虑自然不可能让这种人继续坐在京兆府的位置上,外调才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不过,从政事堂传来的消息,李光弼即将履任河西节度大使,这就超出了元一枕的理解范围。河西节度大使历来十分重要,但凡坐镇的节度使,均是朝廷最信得过的人,李光弼恐怕不合适。
但现在并无正是公文,一切也只是从政事堂里传出来的风声而已,在那一纸盖着宰相大印的公文昭示之前,任何事都是有可能改变的。
元一枕将自己所熟知的各方关系简明扼要的讲诉了一番之后,严庄便稍稍吁了口气。看来,京兆府在朝臣的眼中已经成了至祸之地,恨不得都逃得远远地。但是,惟其如此,才给了他机会,给了他入朝为官的机会。
从“大燕”的宰相到唐朝的京兆尹,有如此离奇经历者,恐怕由古至今也是不多见的。
“入京之后,秦大夫忧心忡忡,严某心惊不已,京师治安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刻,少尹可知道?”
“这……这,这从何说起呢?”
元一枕的脑袋里本来全都是人事斗争和各种复杂的关系,严庄冷不防的冒出一句话来,他立时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从何说起?”
严庄冷笑了一声。
“长安宵小不曾有一刻消停过,他们没有一天,没有一时不在暗中窥伺着,窥伺着可以天翻地覆的机会。严某当此之时,接掌京兆府,便是要整治这些宵小鼠辈!”
……
屋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元一枕忽然发现,自己急吼吼的巴结,很可能是一头撞进了火坑里,想要退,却是退不出去了。他在底层为吏二十载,靠的就是左右逢源,量不得罪,无论哪一方得势,哪一方失势,从来都不做那些落井下石的事,甚至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对落难之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也正是凭借着圆滑世故的手段,才一步步有了今日的机会。
只可惜,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严庄居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初次见面交浅言深也就算了,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吐露出来,元一枕害怕了,退缩了,但他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在这个当口有一星半点的犹豫,恐怕今日之行便由巴结变成了自去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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