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没有再回答他。
见他心情不悦,侏儒也识趣未再多问,又从门里溜了出去。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萧澜松开方才一直紧握着的拳头,眉宇间一片暗沉。
一个月后,洄霜城。
“二当家。”林威从外头回来,手中拎着酒与肉,还有一个小竹篮装着的糕饼,酥皮上点着红艳艳的寿桃与松涛,说是城中有个富户老爷过寿,只要路过府宅的百姓,家丁都会送一篮寿饼。
陆追道:“有没有阿六的下落?”
“城中并无他留下的记号。”林威道,“许是还没到。”
陆追点点头,伸了个懒腰从软榻上爬起来,打算洗手吃糕饼。
“可也有些奇怪。”林威又道,“阿六是走水路,按理来说应当要比我们快才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消息?”
陆追问:“你担心萧澜会对他不利?”
林威迟疑了一下,点头。
陆追随手拿起一块糕饼,又问:“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要将阿六丢下朝暮崖?”
林威想都不用想:“经常。”平日里闹腾起来那叫一个烦啊……脑仁子直疼。不单想过要丢,甚至还想过要先堵住嘴再丢,否则将来变成了鬼,估摸着还要站在自己床头继续念叨,那谁能受得了。
陆追笑道:“可这么多年,你也没丢不是,反而被他使唤来使唤去。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命好,嫉妒不来。”
……
洄霜城中要做寿的老爷姓李,有个在郎州的外甥,叫牛大顶,据说家有良田千顷,很富贵。
可眼瞅着再过三天就是寿宴了,这门富贵亲戚却连人影都不见一个。派出家丁日日在城门口伸长脖子等,也不见有马车驶来,于是心里难免担忧,千万别是路上出了乱子。
李老夫人唉声叹气,早就叮嘱过一路莫要招摇,要低调。穿着绫罗绸缎,腆个大肚子,随行再带十几个黄灿灿的金丝楠木箱,劫匪不抢他还抢谁。
“阿嚏!”牛大顶被念叨得打了个喷嚏,笑容满面对阿六道,“贤弟你看,这就是洄霜城。”
阿六肩上扛着大刀,叉开双腿站在城门前,周围拥着一圈家丁,气派非凡,威风凛凛。
萧澜:“……”
“走!”阿六单手搂住他的肩膀,豪爽道,“我们进城!”
萧澜揉揉太阳穴,被他拖得踉踉跄跄,也是很不能理解,为何一趟船坐下来,此人不仅能混到上房,居然还能混到一个土财主做大哥。
阿六大摇大摆进了城,觉得爹对自己当真是好。安排的这趟差事不仅顿顿有酒有肉,还有绸缎衣裳穿。到了李府更是眼花缭乱,看到客房鎏金的摆件都想偷,摸了能有大半天,最后还是恋恋不舍放了回去,内心充满遗憾。
后半夜,城里下了一场细细的雨雪。
阿六跳下院墙,在门边喜气洋洋压低嗓子:“爹!”
林威拉开门,打着呵欠道:“儿啊,你爹在对面。”
“……”阿六不满,“为何居然是你住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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