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得罪你了?”萧澜也坐在他身边。
“没有啊。”陆追目不斜视, 觉得今天云挺白, 雪白。
“既没得罪你,那为何饭也不肯吃, 还要赶我走?”萧澜叹气,“陆公子好生不讲道理。”
感受到身侧哀怨的目光,陆追不自觉就汗毛倒立, 昨晚的梦境霎时重回脑海, 被翻红浪床帐暖,呼吸是酥的, 骨头也是酥的。
“轰”一声, 有火药在血液中点燃,直冲脑顶。
萧澜用手背贴上的侧脸。
陆追猛然打了个哆嗦。
萧澜顿了顿,赶紧解释:“无意冒犯,不过你好像发烧了。”
陆追已经没有力气再跑, 他盯着萧澜看了一会儿,气若游丝道:“萧兄,你确实是个好人。”
萧澜忍笑:“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陆追站起来, 蔫头蔫脑往回走,是我不好,居然对你抱有非分之想,很要命。
“心情这么不好,不如讲个笑话给你听?”萧澜跟在他身侧。
“不听。”陆追拒绝。
“那请你喝酒?”萧澜又提议。
“不喝。”
“骑马吗?”
“不要提骑马!”
萧澜从路边随手摘了朵野花,递到他面前:“喏。”
陆追脚步发软,心里颇累。
……
李老瘸纳闷道:“陆公子怎么了?一回来就去卧房,茶也不喝。”
萧澜答:“闹别扭了,过两天就会没事。”
李老瘸又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为何不将实情告诉陆公子?”
“难得见他如此无忧闲适,何必要说一件早已想不起来的事,又让他绞尽脑汁,焦虑伤神。”萧澜笑笑,“现在这样就很好。”就如同他先前羡慕的阿六与岳大刀那样,每天最大的烦恼,无非是些细细碎碎的儿女情长。
陆追抖开被子,将自己结结实实裹了进去,像是只要这么做了,就能将自己与那香|艳的绮梦隔绝起来。萧澜在窗外看着那个鼓鼓的被子包,笑得开心:“明玉。”
一把银刀自窗内飞射而出,萧澜侧身躲开,举手投降:“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这么早就要歇息?晚饭还没吃呢。”
“没胃口。”陆追闷闷回答一声,“萧兄去吃吧,我要睡了。”
“行。”萧澜点头,又道,“做个好梦。”
陆追:“……”
梦个头!
窗外脚步声渐远,陆追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双略显疲惫的,水雾雾的眼睛。院内很安静,萧澜一走就更安静,无雨无风,连空气都变得凝滞起来,天上太阳渐渐西斜,屋内的光影也一寸一寸消失,待到满天红霞变成残月繁星时,陆追也终于放弃胡思乱想,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没有再做梦,可即便没有了那旖旎的梦境,翌日清晨起来时,听到院中萧澜的说话声,心里也依旧微微悸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期待一丝不安,像是枝头饱满的浆果,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绽放出酸甜与青涩的滋味来。
“起床了吗?”萧澜敲敲窗户,“太阳很好,就在院中吃早饭如何?”
“……好。”陆追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
“那我去买了。”萧澜笑笑,“若是还不想起,就再多睡会儿,不着急。”
陆追答应一声,伸手想拿床边的衣服,却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新的衣袍,月白内里罩着蓝色纱衣,颜色很淡,像是春日里最高爽的天。
没救了。陆公子洗着脸哀怨地想,我居然还特意打扮了一下。
萧澜在街上逛了一圈,七七八八买了不少早点,有新出锅的猪油糕,还有甜滋滋的桂花酒酿,加了糯米与鸡蛋,老板娘一边盛一边问:“是带回去给娘子下奶吧?”
萧澜受惊:“啊?”
真是体贴啊。老板娘笑容满面,又往他碗中多加了两大勺糖。
“怎么这么甜?”陆追皱眉。
萧澜一边吃面,一边从牙缝里往外含含糊糊道:“因为下奶。”
“什么?”陆追没听清。
“我说,因为老板娘想让你吃胖些。”萧澜抬头一笑,语调温和,“现在这样太瘦。”
陆追耳根烫了一烫,食不知味,将碗中那甜死人的酒酿吃了个一干二净。
早饭之后,萧澜又给他泡了一壶茶,叮嘱了一句小心烫,方才离开小院,打算买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陆追独自坐在回廊中,双手抱着茶盏感慨万千,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从里到外,完全挑不出一丝毛病。若自己心无杂念,那莫说是一道去西北,即便是去西洋也未尝不可,但偏偏……想起梦中那些暧昧湿语,陆追又一次深深叹气,觉得自己九成九是中了邪,要用桃木剑戳一戳。
再过一日就要动身前往阳枝城,陆追先前曾想过很多次,待到自己要离开这处小院时,会不会依依不舍满心牵挂,现在当真要走了,他却又觉得……似乎走了也就走了,飞柳城一直在,这处宅子也会一直在,想回来了,随时都能回来。
想及此处,陆公子被自己的厚颜无耻略略震了一下,宅子是萧澜的,老李也是萧澜的,自己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心态,竟然会不自觉将这里当成一个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向后伸开四肢,没形没状倒在软榻上,什么温润如玉翩翩风度,不要了,就这般全身无力懒洋洋瘫着晒太阳,挺舒服。
“明玉。”萧澜在外头叫。
陆追瞬间坐直,身姿挺拔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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