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道被人五花大绑压到旗四跟前时,旗四正用软布细细地擦着刚捡到的小洋枪。
“四爷,”王元道被人踹了一脚,“咚”的一声跪在旗四跟前,哭丧着脸说:“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眼瞎!有眼无珠!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旗四听他哭嚎了一阵,掂了掂手里的洋枪,对两个跑腿的说:“拉到门口去。”
“四爷!你放过我吧!你要啥我都给你!”王元道一边被人架着走一边嚷。
旗四紧走两步,先到了旗家大院门口,朝天上放了一枪。附近的村民吃了一惊,纷纷朝旗家大院门口瞧。
旗四扫了所有人一眼,说:“姓王的在咱们村这么些年做了多少孽大伙心里清楚,他把我弄到牢里这事我想大家也还记得。我旗四向来是个记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那就不要怪我弄死他!”
王元道听得心惊胆战,挣扎着就想跑。被旗四随手一枪甭到大腿跟,嚎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了。旗四又开了一枪,废了王元道一只手。
鲜血迸了出来,涂了一地。王元道在地上打滚,糊了满身血。
旗四擦擦手枪,对身边一个人说:“去找王元道他屋里的,让她来把人领走。”
有个狗腿子想巴结旗四,悄悄问了一句:“四爷,要不要把王元道……?”说着,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样子。
旗四瞅了他一眼,说:“不用,他人活不长的。”
果然,下晚的时候就传来了王元道死掉的消息。王元道屋里的婆娘,那个未婚夫被害死自己一直被王元道虐待的女人托人给旗四送了四根金条。
旗家大院又开始热闹起来。
然而,热闹只是暂时的,民国三十七年,一九四六年,共产党开始在东北全面展开土改工作。七月的一个早晨,一辆四马拉的四轱辘大车载着十几个身穿灰布军装,挎着匣枪的八路军驶进了元茂屯。
车子在村里小学门口停住的时候,工作组进驻元茂屯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旗四耳朵里。旗四的心里没来由涌起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年头的时候他听到不少共产党在长春那边斗地主,分土地的消息,心里就有点不对劲,如今总算是来了。
旗四写了一张请帖,叫院子里一个看门的给工作组的队长送去。他想着来者总是客,先吃顿饭,唠唠嗑,拉个家常,有些事情也比较好开口,没想到看门的给他捧着一堆碎纸屑回来了,还捎了工作组的一句回话:“共产党人绝不吃地主家的粮食!”
旗四有点恼,心想不来就不来,我也懒得招待。但毕竟心里没底,时不时还是要找个人去那边打探一二。
韩彦在一旁看着新奇,心说也有你四爷难做的时候?下次出门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故意跑到小学那看了一眼。
“哥,你在这干嘛?”韩彦正凑着脑袋往屋里张望,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子一看,来人居然是韩烨!
“阿烨!”韩彦见到弟弟,又惊又喜,连忙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
韩烨拍了拍胸脯,说:“我回来展开工作!”
“你当官了?”韩彦高兴地问,在他看来能“工作”的人都是当官的。
“爹娘晓得你回来吗?”
“还没回去,现在没时间,等过几天再说吧。”
“好,那你要记得啊!我先回趟家,跟爹娘说下你回来的事。唉,你不晓得当年你走了后他俩一直为你提心吊胆,就怕你真的出啥事了……”
“行了,哥,别说这些,”韩烨打断了韩彦的话,说:“我问你,你现在还住在旗家吗?”韩彦说:“还住着。”
韩烨一听到这句话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声音也高了起来,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在旗家赖着?”
“我没有赖着……我在那边也是有干活的。”
每一次被弟弟质问他和旗四的事情,韩彦就忍不住心虚。
“算了,从今天开始你搬回来就行,把界限和旗易秀划好了!”韩烨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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