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厅室里,萧掩小几上方着六十四卦图,手里捧着道德经的书卷,他坐在几旁,看了一眼八卦图,然后提起笔在道德经的无为二字后做着注解。
萧甲进来道:“饭菜都凉了,还热吗?”
萧掩头也没抬,慢声道:“把汤盅热了就行,炒菜热了也不好吃。”
萧甲张着嘴想说什么,这时岳凌风进来了。
越凌风身子靠在门板上嘿嘿嘿的笑:“失算了吧?你也有今天。”说完看向窗外的月亮,已经挂上中天:“李蘅远不会来了,你准备那么多菜,都白准备了。”
萧甲要说的话被不怕死的人抢了,他瞪了岳凌风一眼,转身出去了。
岳凌风待他走后笑嘻嘻的坐在萧掩对面,张开嘴,又闭上,低头捂着嘴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萧掩抬头看他一眼,眼皮一掀,后又低下头在书上做注解。
岳凌风不满的敲着小几:“不要装无所谓哎,钱嬷嬷到底亏空了多少,钱的去向,你明明很想知道,恨不得李蘅远立即就来找你商量,还看什么书,现在她不来,你倒是去找她啊?”
萧掩依然没有抬头,语气闲闲的道:“不能总找,就算找也只能白天找,晚上不方便。”
“哎呦喂,你又不是没找过。”岳凌风撇着嘴,当他不知道,有天晚上打雷,他都吓死了,可萧掩这只黄鼠狼竟然撇下他没影了,等回来一问,是去李蘅远那里了。
萧掩终于抬起头,对着岳凌风一笑:“下次吧,我挑个打雷下雨的日子去。”
“你……”岳凌风瞪大了眼睛。
见萧掩又垂下头看书。
岳凌风道:“你看吧,小爷不陪你们了,回去睡觉。”
萧掩无动于衷。
岳凌风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头看萧掩一眼,竟然还不拦他。
他冷哼一下:“你一个人等到天亮吧,我真的去睡觉了。”
萧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看书以外的动作。
岳凌风摇摇头走了。
过了一会,月牙离地面更远了,萧掩叫来萧甲。
萧甲兴冲冲进来道:“您要安寝了吗?”
萧掩指着廊下的灯笼:“放两盏挂到厢房旁的槐树上,越高越好。”
萧甲不解,萧掩挥挥手:“去。”
………………
西府的花园,李蘅远从霍先生的阁楼台阶上走下来,望着天边的小月牙,好像四更天了。
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将两府走个遍,可她还是没有找到可以商量的人。
霍先生固然是对她好的。
但是霍先生只是个教书先生啊,她人微言轻,怎好参与自己的事,而自己的事中,还涉及到阿婆的利益。
霍先生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阿婆都不太喜欢霍先生,还有那些姐妹。
如果霍先生给了她什么意见,最后会落人埋怨的。
李蘅远回头看楼,通体透黑一片,她摇摇头。
还是不进去了,不给先生惹麻烦。
西北角的墙外有两点明亮的橘光,与满天银河想比,这两点光并不强烈,但恒久不闪烁。
李蘅远想了想,走向四叔的院子。
四叔的院子里依然歌舞升平,没人看门,也没人发现她。
她咬着嘴过了院门,四叔的奢靡生活,都是阿耶给他的,钱嬷嬷的账上有,阿婆半年来跟她借过两万贯钱,都没还,肯定是给四叔了。
这些都是阿耶出生入死的卖命钱,他们也真是狠心。
李蘅远擦着眼睛很快的离开锦绣堂。
过了锦绣堂就是夹道,长长的夹道尽头,就是萧掩家了。
萧掩的大门也紧闭着,但向门上看,高出屋檐的大槐树上,两串圆灯笼十分明亮,院子里好像也是亮堂堂的。
李蘅远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就是这两盏灯笼,像是为她引路的明灯。
她本不想找萧掩的,萧掩跟她无亲无故,而且太殷勤了,她不想走了钱嬷嬷,又来了萧掩。
而且她不能一辈子指望萧掩过日子啊,男女授受不亲的。
但是身边除了萧掩,好像没有更了解这件事,更了解她,更了解钱嬷嬷的人了。
显然的萧掩是最好的倾诉对象,还能给她主意。
李蘅远叹口气,就再请他帮一次忙吧,大不了送他很贵重的礼物,把人情还给他。
岳凌风揉着眼睛来看门,见外面的人真是的李蘅远,高挑的身材,比初见时精致靓丽,已经脱胎换骨了。
可他没心情欣赏自己的杰作。
李蘅远真的来了。
他目光变得无比同情,都后半夜了,还来,萧掩算无遗漏,你说这样的傻孩子,以后不得被萧掩吃的死死的?
李蘅远看见岳凌风狠狠的瞪他一眼:“我知道给我下药的是你,你小心点。”她抬起手腕,露出水粉色的时光环:“看我瘦成什么样了?我阿耶要回来了,补都补不回来,他会心疼的。”
岳凌风气得牙根直痒痒,枉他还那么担心这个小二百五:“狗咬吕洞宾,你丑一辈子吧。”
说完门也不关,转身走了。
李蘅远想了想,这话好耳熟。
这时萧甲很是意外的走过来了。
“阿蘅小娘子,怎么又是您啊?”他看着天边的月牙:“哎呦,这都什么时辰了,后半夜了……”
李蘅远一胳膊推开他,真是不会说话?她就又来了怎么着?
廊下红灯下,萧掩嘴角噙着笑的看着李蘅远:“还没睡啊?”
已回到厢房的岳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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