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自己已经两岁了。
两岁之前,这具躯壳就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只能像猫狗一样吃睡便溺,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包括收养他的女奴。
她越来越嫌弃季三昧不中用,索性硬起心肠,把自己丢在柴房里,不闻不问,等着这个拖累饿死,她就能解脱了。
在饿得奄奄一息之时,这具身体里属于季三昧的意识才缓缓苏醒了过来。
鉴于自己重新投胎的现状,季三昧只能把自己之前十数年经历的一切归于“前世”。
但奇怪的是,关于“前世”,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据已知的信息,现如今是天甲十六年,但季三昧前世的记忆,却停留在天甲十二年。
天甲十二年的九月末,恰是他十八岁的生辰。
在他最后的记忆片段中,他饮下了一杯性烈至极的陈酿黄酒,甘冽的酒液涌入他的口中,头脑中酥/麻一片,似有一只手掌穿透了颅腔,轻抚按揉。随后,有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腰身,托住他的后臀,把他抱入怀里。
私密被触摸的感觉不仅不令人生厌,反倒叫人心生眷恋,隔着一层清透的布料,季三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的掌纹和茧痕。
他把脑袋往后仰去,牵动着被酒精麻痹的声带,浅浅哼了一声,那只手掌的温度骤然升高,片刻后,发力捏紧了自己左侧的臀肉。
……季三昧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再醒来后,他就成了小奴隶季三昧。
换言之,季三昧根本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
在自己死前的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季三昧记忆全无,既然无从得知往日之事,他便把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现状上来。
他是在奴隶窝中出生,奴籍已定,虽然对他而言逃出去绝非难事,但是一个两岁孩童在外会遇到什么,实在难测。
更何况,他很快发现了自己的一项特殊之处。
前世灵根尽废的自己,转生后,竟然生来带有一种奇怪的能力。
……
灶火烧起来后,这里也用不上季三昧碍手碍脚了。
其他做饭的女奴仍忙得热火朝天,他则被老板赶出了后厨。
温雅干净的庭院中,添水之声不时传来,惹得人昏昏欲睡,两个负责看守的白头巾靠坐在影壁边打着瞌睡,季三昧准备从伙房返回住处,可惜住处落了锁,他只能去推其中一个睡着了的白头巾,让他帮自己把门打开。
从甜睡中被吵醒的白头巾脾气极暴,刚瞅见季三昧的脸,就挥起手臂,打算给他一记耳光再说。
季三昧退也不退,只盯着白头巾的眼睛看。
刹那间,一片密密织就的朱砂色符箓从他洁白的颈部闪现,如同神仙广袖边角上的罗纹,这些纹络一直蔓延到他整张左脸,直到进入他的左眼瞳孔。
季三昧轻声说:“打人不好,你的良心会痛。”
在季三昧开口说话的瞬间,白头巾的动作就僵直在了半空中,季三昧话音刚落,他举在半空中的手颤动了几下,就放了下去。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才问:“干什么?”
季三昧立即切换了面部表情,堆起一脸讨好的笑来:“麻烦大哥,开下门行吗?”
……这就是季三昧生来的本事。
使用意念或言语,他能够改变小范围内的现实。
他第一次使用时,就是在他苏醒的那天。
他成功地让一个路过的白头巾为他打开了柴房的门,且得到了一碗剩饭,一杯凉水。
但当他要求白头巾放了自己时,白头巾张口就骂“痴心妄想”,随后用饭勺把自己给抽了一顿。
从那之后,季三昧就认识到了自己能力的局限性。
……他只能让人做出他们理智范围内有可能做出的事情,比如说顺手赏给自己一口饭,却绝不可能让看守自己的人把自己放了。
而且,在使用法力之后的几天内,季三昧能明显地感觉到,城内妖气暴增。
云羊和烛阴一样,有修道之人,也有修佛之人。修道的又大体可以分为三类,即人修、魔修、妖修。在这三类修士中,人修和妖修数量最多,各色妖物横行世间。
自己这种天生的异能灵根者,对这些妖物而言,是最美味不过的食材和灵丹妙药。
自己仅仅使用过一次能力,就能引起云羊城的妖物骚动,他如果私逃出去,可想而知会成为怎样的一只香饽饽。
……反倒是留在这里最安全。
在那之后,季三昧就定下了心来,安心留下。
在七岁之前,他使用法力的次数少之又少,尽管短时间的法力使用,能让觊觎他的妖难以确定他的具体所在,但季三昧仍是尽可能地小心谨慎。
他唯一一次冒险,是他利用法术,和墙外的脚夫达成了交易协议。
有了从白毛鸡那里拐来的钱财珍宝做筹码,“交易物品”对脚夫来说就具备了足够的合理性。
于是,季三昧靠着这招空手套白狼,敛来了无数物资,成为了这帮奴隶孩子中王。
至于老板的诡异审美,也是季三昧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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