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只竹妖为何会如沈已墨这般?
好粉黛,性喜房中之事,又嗜肉食?
季琢心中疑惑丛生,沈已墨柔软的声音却突地拂在他耳畔:“季公子,你这样看着我,我可要会错意了。”
季琢不由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冷淡地道:“我回房中去了,你倘若无事,莫要来打搅我。”
沈已墨瞥了眼季琢的背影,又夹了一竹箸牛肉送入口中。
牛肉落入口中,愈发地没有滋味了。
他低首盯着自己方才抓过季琢手腕的五根手指,嘴角的笑意渐渐褪了去。
庖厨中,牛肉羹在锅中翻滚着,舒蕴掀起帘子半倚着门道:“好了么?”
那老戚铲子在锅中搅着,回首道:“我还从未见过这大清早要吃甚么牛肉羹的。”
舒蕴笑道:“昨日半夜来了两位公子,要牛肉羹的便是其中一位,生得极好,我这辈子从未见过生得这样好看之人,许是人生得好看了,便有些怪癖罢。”
老戚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直直地盯着舒蕴,舔了下嘴唇道:“当真生得极好?”
舒蕴知老戚心痒,答道:“自是当真。”
老戚让铲子在锅沿靠着,自己逼到舒蕴跟前,急切地道:“比住在楼上那小丫头生得还好?”
老戚所指的小丫头,乃是伴着少年的丫鬟,生得是天姿国色。
舒蕴毫不犹豫地道:“与沈公子相比,那姑娘不过是个俗物。”
老戚眉开眼笑地回到灶前,将牛肉羹盛起,道:“你既如此说了,这牛肉羹就由我去上罢,我倒要瞧瞧他是如何的美貌。”
舒蕴闪身让出路来,在老戚走过她身侧时,低声提醒道:“与沈公子同来的那位季公子怕是不好相与。”
老戚心中急迫,匆匆地去了。
沈已墨扫了眼窗外的风雪,默默地咬了口馒头,听得有脚步声,略略回头看去。
老戚被他的容貌所惊,手指一抖,差点儿把手中滚烫的牛肉羹给洒了去。
他好容易将牛肉羹在桌案上平稳地放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沈已墨谄笑道:“沈公子,为何大雪天的夜半来此投宿?”
沈已墨先是用了口牛肉羹,方道:“我随我家夫君去黎州经商途经此处。”
这沈已墨分明是个男子,但又唤那季公子夫君,哪里会有甚么三媒六聘,分明是个兔爷儿。
但他这话说得却是极坦荡,真真是半点不知羞耻。
老戚心中腹诽不已,但因垂涎其美貌,到底还是不要脸皮地在沈已墨身侧坐了下来。
沈已墨懒得理会他,自是用着早膳。
突地,有一声狼嚎从外头传了进来,这狼嚎带着嗜血之意堵在众人耳中,像是下一刻就要将人连皮带骨都吃个干净。
坐在靠近大门的桌子处的少年吓得面色白发,呼吸都滞了滞,竟一时不慎从长凳上跌了下来。
旁的那丫鬟更是尖叫了一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将少年扶了起来。
俩人踉踉跄跄地上了楼,连早膳都未用几口。
舒蕴正在庖厨查看储存着的米粮,闻声浑身一颤,掀了帘子出去。
张卿合上账簿,对慌忙的舒蕴道:“不过是嚎了一声,莫要害怕。”
沈已墨所坐的桌子本就靠着窗户,他站起身来,于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推开窗户往外头望去。
不远处的荒草丛中立着一头狼,目露精光,不知立了多久,皮毛上已覆了层层叠叠的雪,瞧不出半点毛色。
老戚见沈已墨竟然开了窗,对其的心思也顾不得了,快步退到账台,与张卿以及舒蕴缩在一处。
那狼自是也瞧见沈已墨了,张了张口,露出一条鲜红的舌头和獠牙,獠牙白得刺眼,上头还沾了点殷红。
第4章 第一劫·第三章
舒蕴见沈已墨开了窗后,便不动了,以为他吓傻了去,厉声喊道:“快些将窗户关上,万一这狼从窗口窜进来了可如何是好?”
沈已墨不理会舒蕴,反是伸手端起那一盘子牛肉,冲着孤狼掷了过去。
盘子落地即碎,听得三人皆是一怔,片刻后,张卿讥讽道:“那人虽长得好看,怕是个傻子罢,一盘子牛肉过去,就能填饱了那狼的肚子不成?”
沈已墨听得张卿的讥讽,不缓不急地关了窗,复又坐下来,继续吃那个还剩大半的馒头,动作流畅自然,半点都不曾被还在外头的孤狼影响。
老戚叹了口气道:“瞧起来真是个傻子,倒是可惜了。”
又吃了几口,沈已墨回首朝三人道:“方才那小公子和那姑娘还没吃完罢,劳烦哪位将他们的吃食送上去可好?莫要浪费了。”
三人互相看了几眼,由老戚走到门边的桌子处,将还未用几口的吃食一一收了,又寻了个食案放在上头,便上楼去了。
外头的孤狼再无动静,张卿自去算他的账。
舒蕴踟躇了一下,还是走到沈已墨所在的窗边,侧耳倾听,确是无一点动静,她略略开了点窗,放眼望去,那狼竟伏倒在荒草上,狼口大开,口边皆是黑血,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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