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
除了真正经历过的人,没有人能体会到五年究竟意味着什么,它蕴含着那样无望的等待。多少年过去,都怪自己当初一语成谶,竟然说这辈子只遇见过文雪一个人。
因为从那以后真的就再也没遇到过别人,生命中路过的人都是空白一片,脸上的五官淡得好像一把就能抹掉,兜兜转转,只有文雪一个人鲜明张狂地刻在纪优的人生里。
“你为什么要让他等你五年...”
陆小拂蹲不住,竟然和他一样跪下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纪优此生至爱的两张脸首次重叠在一起,因为他们的表情太相像了,一模一样的痛苦,一定源自同一只仪器,名叫纪优的仪器。
文雪只是闭上眼,纪优就泪如雨下。
“对不起...我死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纪优颤着手,想伸手去触碰他,但不意外的穿了过去。
陆小拂也在浅浅的啜泣,纪优痛苦至极,脸上泪痕斑斑:
“不要再为我哭了...我连碰都碰不到你。”
苦苦伸手,他对着陆小拂,那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她的名字。
忽略掉面对陆小拂的一个瞬间那样诡异的空白感,纪优费力地在脑内搜刮,似乎将脑壁刮的又轻又薄了,才记起她是谁来。
这太诡异了。
纪优直觉不对,同一时刻,陆小拂和文雪的声音骤然悠长起来,虽然还在耳边响,却如同被另一种声波干扰,叫人听不真切。
纪优直直挺着脊背呆在那里,陆小拂穿过他,文雪穿过他,文如意也路过他的身边。
而纪优则全然不知,他被彻彻底底地和现实隔绝开,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天色渐晚,黄昏如一只利箭射入天际。
文雪驱车行驶在山路上,他们曾经在这座高峰上等日出,大冬天,两个人,还没等着。
前些天文雪和纪优才刚大吵一架,原因是纪优骂了文如意,文雪登时炸了,文雪怒气当头的时候说话比纪优还不中听,还没说两句纪优就踹散了一张凳子。
冷静下来后,文雪不想为这事和他闹开,只知道纪优这小孩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罗曼蒂克管不管用,文雪带他去看日出。
谁知道纪优最出名的不是没见过世面,而是不识相。
坐在车上他抖着腿:“你妈怎么没跟来啊?”
文雪不理他,他更加得意了:“还装深沉,你这么爱你妈干啥不带上她啊,你咋不跟她过一辈子啊。”
末了他还“啊”了一声,加重语气。
文雪勉力压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不想在自家司机面前闹笑话。
纪优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更何况说到现在已经不是给了一点颜色的问题了,他一路上逼逼叨叨,哼哼唧唧地埋汰人。
下车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给自己加冕称王了,谁料才打开一侧的车门,文雪不动声色地,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我靠!”这一脚说不上重,但也不那么轻,纪优猛地踉跄了几步,回头张口就骂。
文雪跟在他后面出来,叫司机开走等他们,然后看了纪优一眼。
纪优怂得很认真,“哥。”
文雪一把拽过他,纪优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讨饶,连拉带拖的把他拽到平地上,让他坐下来,居高临下地问:
“知道错了?”
“知道。”
“错哪?”
“不知道,认怂不需要理由。”纪优倒还实诚。
文雪拉过他粗.暴地亲了一下,含糊地说:“别说我妈。”
“凭什么!”纪优是真的不乐意,他认为文雪根本不知道文如意都干过啥事。“你妈就可以说我了?”
“她怎么会说你。”
“她真的说我,她上回说我是小混混,不上进,专门拖累你的。”纪优有点委屈,声音越说越小
但文雪根本不往心里去,“没说错啊。”
纪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拖累你?我他娘地哪里拖累你了?”
“......”其实文雪压根没听到他之前最后一句话,只好头疼的捏眉心,“我不是这个.....”
还没等他讲清楚,纪优气昏了头,直骂他是个狗.生。
文雪一听就怒了,捏着拳头叫他再说一遍。
纪优浑身最硬的器官就是嘴:
“文雪你这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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