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大早,我便起床,在众多宫女的帮助下穿上皇帝的最高规格礼服,冕服。作为一国之君,年三十这一天是非常忙碌的,一大早就要接受群臣朝贺,给官员颁发慰问年礼,带头参与祭祀活动,挂桃符焚青香,祭祀天神,感激过去一年的庇佑……等等等等,不胜枚举。等这一通忙活结束,也差不多到了午宴时分。
含元殿不愧为整个大殷的门面,其气如冲霄汉,其势如日中天。两侧伸出的宫殿结构如一双坚实臂膀,敞开胸襟去广纳四海。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当日,不仅仅是大殷京官,群过各地的官员代表,军事重地的守卫将领,各国来使,民间代表,各界名士……众人国士九流宾客齐聚一堂,觐见之礼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涌|入国库,尽显大殷的富足强盛。
含元殿规模庞大,但宴会之时整个大殿之上仍是座无虚席,掎裳连襼,账面极为浩大。当众人齐声冲我道贺时,声浪滚滚而来,震耳欲聋,似乎能将我掀个跟头,好在这一套穿了半个时辰才穿好的冕服给了我妥帖的沉重感,不至于被唬的后退一步。我出场后,就是太后,皇后,和后宫中有品级的宫妃出场,若是有了皇子,这个时候也必须露个面,彰显一下存在感。但是目前“我”的后宫只有两人,加上太后赶回来过年的岳智,这是大殷史上,皇族人数最少的一届。
皇室是最登场的重要人物,在受到了山呼海啸般的问安声后,作为宴会的发起人,我开始了例行的除夕演讲。其实含元殿这么大,这个时代又没有扩音器,我的演讲只有前排几个重要人物听得见,不过没关系,早就有礼部的人将我的演讲稿抄印无数份,保证每张桌子上一定有一份,还贴心标注了,在某一句的某一段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十分机智。
我耐着性子背完了冗长的演讲稿,内容无非是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解决的,这一年全国上下有什么喜人的事情,一些激励新年的话语,最后再缅怀一下已逝的先帝,强调一下新的一年里,我这个新上任的皇帝会继续努力。演讲词十分之套路,这种套路放在上辈子,是会被网民们喷的。当最后一个演讲词结束,我几乎迫不及待的说:“除夕宴开始!”
话音落下,早已经布置好的礼乐队伍开始奏乐,在邈邈仙乐下,一众舞姬如穿花蝴蝶般自隐蔽处翩跹而出,在宴席之间取道,带来香风阵阵,款款步入早先预留的舞台,开始了婀娜多姿的舞蹈。同时,宫人们手托觥筹盘盏,美酒佳肴,井然有序的往众多宴席上布菜。宾客们纷纷提箸,鲜少有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一道道宫廷御膳之上。带尝菜的热情得到满足后,众人才被美酒美人分去了注意力。
觥筹交错间,助兴的歌舞已经换过几轮,宴席上的菜肴也将要食尽,除夕宴眼见就到了尾声。因为是午宴,鲜少有人喝醉,等到帝后离席,大家还能口齿清晰的道声恭送。等皇室成员走了个干净,宴会也自然结束了。虽然之后还有晚宴,但大多数官员还是会选择回家与家人共度年夜,毕竟晚宴没有强制要求参加,因此晚宴的规模就小上了许多。因为无法却定晚宴的人数,又不能不摆宴席,逐渐宫中除夕夜宴就形成了一种接近自助餐的形式。宫里的厨子事先准备好便于使用的点心熟食之类,放置在宴会的长桌之上,若有官员想吃热食,也有专人伺候的炉子给人现烧。甚至因为夜宴管束不严苛,相对没有这么正规,一些得空的太监女官也有机会参与宴会。
然后焦点转向紫宸殿。因为除夕一天总的事情都堆在白天做完了,那夜里的时间,就由皇帝自行安排。毕竟过年,岳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齐聚一堂,就是我这一堂。紫宸殿主殿太大,人少了待在那里太冷清,于是我,我的两个“老婆”,我的“母后”,我的“弟弟”,这一家五口,都在我寝室外的偏殿待着,碳盆子在屋中的角落熊熊燃烧,脚底下除了地毯还有地暖,室内温度极为舒适,于是大家都除去了多余的御寒衣物。后宫的女人每到年节典礼都是无比辛苦,为了仪态和身份穿在身上的全套礼服,挂在头上戴在手上的金银玉石起码十几二十斤。现在是在私人场合,于是大家都腿了礼服换上华丽些的常服,也是自在舒服很多。可身上是自在了,心上倒是拘谨了。
我能理解大家拘谨的原因,毕竟大家都不熟。石锵和罗纯自打嫁给原主起,就没有在皇宫中生活,直到现在,因此就别提能和皇后多熟识了,即使是现在也只是例行晨昏定省的关系罢了。至于岳智,这个弟弟在原主被下诏指定继位的后脚,就被打包带到南疆去了,原主和原主的妻妾之与他本就没有多少往来,之后更是连面都见不着了。为了防止场面变得尴尬,我对大家说:“玩牌吗?”
正所谓牌场上交朋友,一场牌局,会让陌生人相识,让相识的人相知,让背地里的针锋相对化作牌桌上的你来我往,不见血,不残酷,在堪称愉悦的集体益智活动中,将所有的陌生消弭于无形。
“我又赢了。”甩下最后一张牌,我笑眯眯的说。
“居然是三,皇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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