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才旁若无事地收回了手。
外面的灯很亮,亮得能看到夜晚浮动的云。很神奇,在如今的北京,竟然还能有星星偷偷露出来。孟新堂看到,意达心底。
“今天天气其实不错,要不要散散步?”他笑着说,“我很久没看过北京城的夜景了。”
这样的提议,显然已经预定了两人接下来的时间。他知道沈识檐心情不好,已经是九点钟,他很想在这个夜晚陪着他。
沈识檐没说话,用很标准的“医生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受伤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这位该静养的病号。
“我觉得……”孟新堂举起手做发言状,不慌不忙地解释,“和自己的主治医生散步,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个交流病情的好机会。”
沈识檐倒不知道这人这么会说话,但他完全能领会他的善意。他嗤笑了一声,问:“去哪儿啊?”
孟新堂看了看周围:“桥上?”接着,他又透过前方挡风玻璃指了指天上:“今天能看到星星。”
沈识檐扶着方向盘向前探了探身,歪着脖子去看天空,还真的有星星。
车子重新前行的瞬间,沈识檐把自己这边的窗户按了上去,孟新堂则打开了播放器。
沈识檐听到了熟悉的旋律,是那天在婚礼上,孟新堂问过的那首。《i found you》。他看了一眼显示屏,不是收音机,而是下载好的音乐。
孟新堂已经将副驾驶的车窗完全放了下来。不弱的风一下就灌透了车内,吹散了积攒在沈识檐胸腔内的闷。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孟新堂的体贴与陪伴,而且是有分寸的,值得留恋的。就好像是路途中突然又遇了不近人情的雨,他本来像往常一样,懒得撑伞,也并不想躲避,念着一个人平心静气地走,总能走过这片雨。但身边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陪着他不撑伞,陪着他平心静气。并肩携行,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座大桥是新建的,因为跨着水,又有灯光与风景,晚上经常会有人来散步。沈识檐和孟新堂刚走上去,就迎来了一阵掀乱了头发的风,沈识檐呛了一口,背过了身子。
“小时候和我爸妈散步,起风了的话,我和我妈妈就会倒着走,我爸爸帮我们看路。”
昏沉的灯光下,孟新堂看着一步远处的沈识檐,说:“你倒着走,我帮你看。”
孟新堂的声音很低沉,是沈识檐最爱听的那种音色,配着他标准的口音、缓慢的语调,显着特别动人,就像冬天的围炉夜话。
沈识檐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懒。
两人步调一致,谁也没再说话。
或许是因为今天风大,桥上的人并不多,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会有那么一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或是久别重逢、高谈阔论的老同学。孟新堂发现沈识檐在经过他们时,总会看一看他们的背影,以一种欣赏的态度。
他们到了空旷一些的地方站定,沈识檐将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胳膊搭上了栏杆。孟新堂站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挪不开眼。
“看我干吗?”沈识檐还盯着前方,却笑着问道。
孟新堂咳了一声,转回了脑袋,也学着沈识檐,将胳膊搭在了栏杆上。搭上后却觉得奇怪,也不自在,又将胳膊撤下来,插在了口袋里。
“今天我好像有点吃亏。”沈识檐突然说。
孟新堂不明所以,问为什么。
沈识檐笑着扭过头,答:“那天有美酒,今天没有。”
说的是他们的第一次贪心,那天孟新堂是倾诉着,沈识檐是倾听者。
孟新堂笑了出来:“可以现在去买。”
沈识檐摇了摇头,又问:“你有烟吗?”
孟新堂只讶异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他掀开盒盖,抖了一下。沈识檐抽出那根伸在了外面的,手指夹着,朝孟新堂递了过去。
风大,烟不好点,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隔出了一个小方角,里面有个亮堂的小火苗,照亮了偎在一起的两张脸。孟新堂用手遮着打火机的火苗,给沈识檐点着了烟。
被风吹得连烟圈都形不成,刚一张嘴,一团雾就立马散去了。这是孟新堂第二次看到沈识檐抽烟。
“言午的演出是在明天晚上,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
“嗯,”孟新堂应下来,隔了两秒,又问道,“他……为什么那么抵触医院?”
这样的环境太适合聊天,孟新堂也没忍住,做了些探听的事情。
沈识檐沉默着又抽了两口,看着烟头的那点星慢慢黯下去。
“他不想让我当医生,”沉默过后,沈识檐开口说道,“因为一些原因,他和他父母的关系并不好。在他看来,应该我父母更像是他的爸爸妈妈。”
沈识檐顿了顿,问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父亲吧?”
孟新堂想了想,说:“你说,你的父亲每天回家,都会给你的母亲买一支花。”
“嗯,是这样,他们一直很浪漫。我父亲也是医生,呼吸内科。” 该是因为提到父母,沈识檐整个人都变得更柔和了一些,“他是一个很棒的医生。”
“我记得特别清楚,非典,从最开始还不知情时开始,他就一直在一线。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是呼吸内的医生,防护措施做得比较好,挺幸运地没被感染。后来非典过了,很多电视台、报纸都报道了他,说他是英雄。”
这话的大致内容,孟新堂都从孟新初的嘴里听说过,然而再听沈识檐说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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