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动许颖,瞿东陈,”厉深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让你跟着一起。”
那一刻,瞿东陈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兵荒马乱的战场,到处都是马蹄声和嘶喊声,刀光剑影的瞬间,他忽然感到胸口一凉,低头去看,一把刀猛然插进了自己的腹部,有人握着刀柄反转着绞进更深处,他疼得发不出声,一滴眼泪在眼眶打转,迟迟未落,忽然时空错位,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间包房,只是听到厉深咬着牙对他说的那一句,那滴泪差点滑落下来,他匆忙闭上眼睛。
厉深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他感觉到瞿东陈身子忽然晃了一下,可愤怒和担心充斥着他的内心,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瞿东陈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死了。
多年以后,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厉深忽然梦到了往事,像是在时空中打开了一个切口,前程往事朝他纷至沓来,他梦到了在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地点,他变成了瞿东陈,而另一个厉深站在自己对面,残酷的冷笑着朝他说出同样的话,他只觉得浑身冰凉,低头一看,胸口竟然在流血。
厉深忽然从梦中惊醒,耳边仍有哗哗的流水声,那是他回不去的时光。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厉深都无法在夜晚入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厉深才明白,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对瞿东陈的伤害究竟有多深。
第二十章
厉深离开了好一会儿,阿伦才敢悄无声息地靠近包间,他关心地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可脚步才刚靠近,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房门忽然就从里而外打开,瞿东陈穿着黑色夹克站在他面前,面色沉郁,眉峰冷峻,他望着阿伦皱眉道,“你在这儿干嘛?”
阿伦不敢直面他,只是低着头低声道,“您一直没出来,我想进来看看……”
瞿东陈想不到还有人会关心他,解嘲地笑了一声,放缓语调,他说,“我没事。”
下一秒,阿伦却看着他的手心惊呼道,“陈哥,您的手……”
瞿东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他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血,腥红的血沿着掌纹一滴滴滑落,阿伦担心地想去检查他的伤势,却被瞿东陈挡开,他像是丝毫觉察不到痛意,也不知自己何时受的伤,只是凝眉道,“别碰我。”
他的眼里是萧瑟的寒意,带着不可明说的苦痛,他伸手拍了拍阿伦的肩膀,然后绕过他往外走了。
阿伦呆呆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满是担心和心疼。
过了一会儿,阿伦才回过神,咬着唇推开门走进去想收拾一下房间,却看到地毯上全是碎了的酒瓶,桌上一片狼藉,有黄酒汩汩往外流,阿伦惊住了,想到刚才瞿东陈若无其事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个人刚才一个人在房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经理这时已经站到他的身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瞿总吩咐,全扔了。”
瞿东陈这时已经坐上了李闻开来的车,他半个身子掩映在黑夜里,沉声说着,“一天的时间,把阿龙绑架许颖的地点找出来。”
“是,陈哥。”
凌晨的街道过往的人群很少,车子行驶在马路上,偶尔有几辆咆哮而过的跑车,瞿东陈把车窗开到最低,看外面琉璃的灯光。
过了一会儿,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刚开始只是淋淋漓漓,不一会儿便有倾盆之势,不断流淌的水波使四处景、物、人变得朦朦胧胧,挡风窗的雨刷把雨水一层层刮去,前景变得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瞿东陈看着窗外的雨水,全身像是浸泡在冰窖里,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第二天天还没亮,瞿东陈就被一阵接一阵的电话铃声吵醒。看手机屏幕显示是李闻,瞿东陈直起身子按了接听键。
“陈哥,阿龙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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