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连华皱着眉,他耳力敏锐,早就听到门外有人,却不知为何在那一个劲地转悠,干脆出来看看是谁,结果却是张林。
“你是不是有事?”花连华说:“你在外面转过来转过去,有什么事就直说,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是……”张林一横心,说道:“是关于三爷。”
“他怎么了?”花连华吃了一惊。“是他的伤势反复了吗?”
“并没有。”张林连忙摇头。还没等花连华松一口气,却见他又苦着脸说:“却比这个,更加严重得多。”
这件事,压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块大石,沉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也曾想过,或许是因为自己医术比不上阁主,所以一时断错了也未可知。但是这自欺欺人的想法根本维持不了多久,叶明昭伤势不轻,他每天都要给人看诊,每一次诊断出的结果都是相同,无情地提醒着他,他绝没有误诊,在这个人的身上,正隐藏着一种极可怕的后患。
“三爷的伤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就连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那只是表象。”不忍对上花连华的眼睛,张林下意识地错开他的眼神,低声说道:“事实上,三爷的情况,十分的不妙。”
“既然内伤好得差不多了,他的情况理应不错才对,这十分的不妙,又是从何而来?”花连华难以置信地问。
“正是这样,才更古怪。三爷的伤并不轻,他再年轻,也是血肉之躯,又非神仙,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张林说:“还有,那鬼王的功力,是何等的厉害,天刹盟主颜烈对上他都没有一搏之力,可是三爷不但能从他手中逃出生天,还打伤了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三爷的武功的确是很好,可也不至于就能好到这个地步,此中必有蹊跷。”
花连华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撑住了额头。
“的确,事有反常必为妖。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有事瞒着我,这是一定的。你说他的情形不妙,应该不仅仅是出于对违反常理的推断,说吧,你从他的脉象里,看出了什么?”
张林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实情。
“他的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全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如果情况不能逆转,而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花连华猛然抬头,那双清亮的眸中,尽是无法掩饰的悲痛,以及伤心彻骨的彷徨。
叶明昭独自一人坐在树下,黑色的剑鞘横放在膝上,他的手中持着破军,正在擦剑。
破军是重剑,但持在他的手中,却是非常稳。他擦剑的速度并不快,动作更是仔细,像是要把每一处纹路都擦拭清楚。他看着剑的眼神极其的专注,似乎那并不是一柄无生命的剑,而是他的平生挚爱,那拭剑的姿态亦是如此轻柔,就像是在爱抚最心爱的人。
他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剑,破军剑身暗沉,隐约映出他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既无仇恨,亦无悲伤,一片静寂。
青年走到了树荫下,低头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个人,从少年时代至今,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而从相遇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的意义是与众不同的。
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寂寞的人,也从没有见过这样悲伤的人,他的寂寞与悲伤,都深刻入骨。他的身份是卑微的,他的生命是黑暗的,但那灵魂深处的光辉,即使在那深重的苦难之中,也无法隐藏。
怎么能够不被吸引呢?他想。这样珍贵的人,这样珍贵的灵魂,多少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够相遇。而他何其有幸,能在有生之年,与他相逢。
“明昭。”
树下的人抬起头来,冷峻的面容上,浮起了一丝浅淡的微笑。
“你来了。”
青年走到树下,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你的功夫,练到哪一重了。”
叶明昭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诧异,又有一些不安。花连华苦笑了一声,他忽然不想兴师问罪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是再多的愤怒与悲伤,也无法改变已经既定的事实。
这个人,一世困于冤仇,这就是他的执念。他无法放下,也不能放下,因为他永远不能忘记,那些九泉之下的冤魂,悲叹的声音。
“你的伤看起来恢复得很快,但你的经脉,已经全都被损害了。”花连华望着远方,幽幽地说:“燃烧生命的代价,换来一时的强横,你可知,这是天魔法,这与龙在承,又有多少分别?你所修炼的功夫,同样堕入了魔道。”
“我不是他。”
叶明昭沉默了半晌。他一直不希望花连华知道这件事,但也情知隐瞒不了多久,现在被对方进面揭穿,他无法否认花连华的话,只是说道:“我,不是他。”
“你当然不是他。”
花连华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他的确是想心平静气一些的,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就要死了,他就再没有办法控制情绪。他想大叫,可是气堵咽喉,他以为自己是在吼叫,可声音早已暗哑,根本就发不出声来。
“他用的是别人的命,而你,用的是自己的命,你当然不是他!叶明昭,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为什么会这么傻?!”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正在不停的往下落,多少年他都没有哭过了,哪怕是当年,他也没有哭过。可是他现在在哭,他自己却全然没有察觉。
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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