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滑过黛薇合拢的双手,滴答在水面。
贝儿坐在浅水中,甩着湿掉的耳朵。
“你将一生被夏戈的光芒埋没,成为夏戈的附庸与阴影。没有尽头的痛苦纠缠在脚踝,黑暗拖拽着你沉入泥潭。窒息感……尖叫啊小鬼,哭泣着乞求原谅,为你父亲的背叛跪下双膝,在这里,你永远没有欢笑的未来。”肥胖的身躯挤在王座,老国王的王冠已经滑落,他的酒杯倾倒在地面,他的影子笼罩博格,像是狰狞的鬼魅。笑声拥挤在耳畔,他烂醉如泥,纵情声乐。他们按下博格的头,要他贴在地面,弯下脊梁。
镰刀抵压在后颈,博格贴着地面,目光凶狠地扫过所有人。他对国王露出了笑容,蓝眸中的绝望与疯狂并存。
“尖叫啊……”博格盯着他们,牙齿间发出咯嘣声,他撑起了身,探向前方,“我会撕烂你臃肿的身体,将雄狮摁在泥水中踩踏!王冠被击落在脚底,听啊……我咬过你的骨头……这座城都是坟墓。”
存活在夹缝中的苟且,生长在黑暗下的残忍,这只怪物偏偏拥有绚丽的金发。他的蓝眸学会了隐藏暴戾,他的疯狂逐渐掩盖在彬彬有礼之下,当斯托克·博格站在高阶之上时,小狮子也会被他的锋芒捕获。
夏戈成为了博格的高墙。
可他们不同于格雷父子,老伯朗在大笑中庇护着他的儿子,夏戈却成为了博格要用一生跨越的墙壁。这面墙永远屹立在前方,不论博格听到过多少赞美,他依然是“夏戈和精灵的儿子”。夏戈才是巅峰,夏戈左右他的生命,夏戈终结他的尽头。
“是野狗啊。”年少的伦道夫站在姐姐身边,哭着对博格喊道,“他是条野狗啊!为什么阿瑟需要他不是我?为什么印记要交给他不是我?为什么要称赞一条肮脏的野狗!他混杂着让人作呕的血!杂交诞生的恶魔!他能够被称为人类吗?他根本不是人。”
“愚蠢的弟弟。”罗珊娜看向博格,“擦干净你的鼻涕,好好打量这条野狗。你终究会超越他,因为格林人生来不会屈服。被杂种打败,那不值得夸耀,闭上你的嘴,这是你一生的对手,也是你最终的垫脚石。”
博格擦掉颊面的血迹,他看着相依为命的姐弟,孤单的影子与漆黑并存。
“我踩着你的头。”博格对伦道夫说,“那让我感觉愉悦。”他微扬唇线,露出阴影中的笑,“欢迎再来,伦道夫。你是我最好的脚垫。”
伦道夫的哭声失控地响起,他一手擦着眼泪,拽紧罗珊娜的裙摆,哽咽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看看这些家犬。
博格索然无味地想。
他们连尖牙都被拔干净,像软肉一般听凭踢踹。他已经听烦了吠叫,他想要更多的撕咬,让血淋淋的伤口布满全身,疼痛才能治愈他的疯狂。孤独吞并他,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样子。这具身体里空荡荡,他生来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属于他。他不被期待,也不去依赖。
像野狗一样活着。
博格游荡在这个世界中,他独自走过任何地方。利蒙瀑布边缘的小镇夜晚星光灿烂,他坐在高台的沿边,陪伴他的只有剑鞘。
生命中的祈祷仅有一次。
那是在绝望中的咆哮。
“魔王——!他会撕裂噩梦!我祈祷他,我会每一分每一秒的祈祷他,醒过来,活过来,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到我身边,与我为伴,哪怕将以此送上生命,哪怕会因此深陷黑暗。没关系,只要他能来,魔王也将成为余下生命的支撑。求求你,来到我这里,成为我的唯一,拥抱我的身躯。
我们一起沉进深渊,我们同步命运尽头的死亡。
只要——
“博格。”
温暖的身躯从后手脚并用地抱住博格,柔软的头发拱在博格的颈边,加尔聒噪地重复着,“博格博格博格博格!”
这温暖包裹浑身,让博格甚至抬起了手臂,挡住了眼睛。伤痕累累的身躯弯曲,被这温暖烫到几乎要掉下眼泪。
“你的眼睛真美。”加尔对他耳语,温热的手指抚到了博格的眼角,这甜腻的味道融化掉所有风霜雨雪,让曾经扎破手掌的刀剑都尽数消失。
啊。
博格缓慢地笑出声,手臂遮挡住了眼睛里的滚烫与潮湿。
我的……
这是我。
独一无二。
唯一的魔王。
水声覆涌,博格再次陷入黑暗。
“这是第几天?”格雷踩过枯枝,披风扫过融化的湿地。
“不知道。”梵妮钻过藤,“我也没空数时间。”
“好吧。”格雷跟着她走向阔别河畔,湿草地柔嫩,贴在脚底很舒服。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你的事总那么多,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完?我们还没好好谈过,别想蒙混过去梵妮,挽发女妖,挽发女妖梵妮!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我还对你夸张地遮掩信以为真!你甚至和加尔一起偷走了双翼!”
“一起?别想太复杂,矮子,我跟魔王不熟。”梵妮敲了敲头顶垂下的大叶子,枝条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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