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在岛上呆得太久了,每天除了颂扬上帝,他们无所事事,所以才去搞男色、挖财宝、虐打人。聆听者放下抹布,塌着肩膀向祭司长走去:“我的长者,”他在他脚边跪下,顺从地亲吻他整洁发亮的袍子,“能让我看看他指甲里的泥土吗?”
“起来吧,孩子,”祭司长显得慈祥,“一个犯罪者的手有什么好看,这里不需要你,出去吧。”
聆听者不能就这么放弃,喑哑者万一扛不住,会把他们全卖出去,他跪在那儿,还想说什么,祭司长不高兴了,把苍老的面孔朝他俯低来,不留情面地说:“我叫你出去。”
聆听者尴尬地张了张口,这个老家伙不信任他。
“是……”他站起身,从圣餐柜边抓起抹布,低着头出去了。
这是午餐前的事,到了下午,修士们聚在一起讨论《列王纪下·犹大国王玛拿西》的时候,喑哑者出现了,扭着背,显然挨过打,耳根上有几道不显眼的伤痕,腿有些拐,从众人中间缓缓穿过。
有人在议论,聆听者皱着眉头目送他,他没招供吗?还是招了,祭司长已经在审问看守者了?
左手上忽然一暖,是皈依者在人群中和他错身,匆匆握了他一把。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晚上潜到小花园的时候,看守者还是那个样子,冷冰冰地提着灯,为他们打开脚下的黄铜门。
看守者一生不得离开衣钵窖,也许他还不知道早上的事,聆听者正犹豫要不要问他,外头有人敲门。
来的果然是喑哑者,带着一后背伤,还想来挖土,聆听者不得已拦住他:“兄弟,你不能再来了。”
喑哑者疑惑地看着他,他已经扛住了,他为他们付出过了。
“他们不会罢休的,”聆听者说,“也许他们已经跟着你来了,你必须马上离开!”
“呜呜呜!”喑哑者不干了,用它宽大的身躯冲撞聆听者,皈依者立刻冲上来,帮着聆听者推搡他:“滚,臭哑巴!你会害死我们!”
看守者茫然地在中间拦着,看喑哑者把手指圈成个小圆洞,呜呜地朝他们比划。
“钱也不能给你,”聆听者在拉扯中变得激动,“他们可能去搜你的屋子,现在东西还没找到,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他们的意思,是让喑哑者退出,就像迁徙路上被同伴丢下的伤者,或是黑死病泛滥的村子里被擅自活埋的病人。
谁让他倒霉呢,他白干了。
喑哑者安静下来,耷拉着肩膀,聆听者朝他靠了靠,想安抚他,这时候那沉默的大家伙突然扬手拍了他一巴掌,拍在左耳廓上,力量之大,让他差点栽在皈依者身上。
聆听者捂着耳朵发蒙,喑哑者狠狠跺了下脚,撞门出去了。
屋里没人出声,皈依者瞄了瞄聆听者,伸手想碰一碰他的耳朵,被他粗鲁地挥开:“干活!”他嚷,掀开黄铜门钻了下去。
衣钵窖里只有一个人干活,显得有点冷清,坑已经挖得很深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把土全翻起来,没发现一片树叶一块石头,这块地干净得叫人惊讶。
“歇一会儿吧,”皈依者从上头递水给他,“快半夜了。”
聆听者停下锹,握住他伸下来的细手,一猛劲儿,跳上去:“不能再挖了,”他揉了揉因为熬夜而紧绷的脸,“准备填土吧。”
就这么放弃了。
并排站着,皈依者又看到他左耳上的红肿:“你甘心?”
“不,”聆听者偏头望着他,可能是为了鼓劲儿,温和地笑笑,“等院长做完礼拜,我们从头再来。”
这是个坚定的人,从他薄薄的短发、灰蓝色的眼睛就能看出来,皈依者之前没碰到过这种人,他佩服,也好奇,唐突无礼地,用一根指头往那红热的耳廓探过去,轻轻刮了一下。
聆听者立刻别过头,气恼地:“干、干什么!”
他一这样,皈依者就乐:“我干什么了,看你伤着没有。”
“看你用眼看,动什么手,”聆听者别扭地回嘴,粗鲁地在耳朵上搓,搓得那片敏感的皮肉更红了,“你上去,不用你陪着。”
“动手?”皈依者野野地笑,从后头使劲儿踹了他一脚,“我还动脚呢!”
这是个小玩笑,聆听者也知道,可他现在没兴致闹,正想掏一掏耳朵里的土,头顶上猛地一响,像门扇打墙的声音,然后是推搡拉扯的脚步声,很杂乱。
皈依者嗖地拔刀,刀刃反着火把的光,一晃,聆听者极慢地眨了下眼,仰起头往黄铜门看。
“底下两个人!”从铜门掀起的一角,灌下来这么一句喊。
接着,穿僧袍的修士一个接一个冲下来,拿着绳索举着刀,在土堆间跌跌撞撞,死死把他俩围在当中。
“聆听者!皈依者!”喊话的是祭司长,旁边探着头的是喑哑者,他们高高地站在黄铜门外,像教堂穹顶上俯瞰人间的众神,居高临下,“说说吧,你们在找什么!”
皈依者知道,聆听者是不会说的,于是眼神一动,瞄住最近的两个家伙,扬起一脚土,趁他们遮挡的机会,跳起来,先把一个人扑向坑底,借着他往上挣扎的力,横臂出刀。
没等另一个人反应,棕榈叶片般优美的弯刀已经劈面而来,从脆弱的喉管上划过,鲜血恣意喷洒,泡沫似地溅在潮湿的泥土上,热腾腾的。
修士们彼此呼叫,皈依者不要命地扑进他们中间,金属与ròu_tǐ在这里蒸腾,这是一场刀子的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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