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常做的那个梦的原因,他竟然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黄少天的场景。
黄少天那时刚从军校毕业、身形青涩,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训练基地的食堂的一角。那会可能是九、十点钟的光景了,食堂里早就没了吃晚饭的人,就连清洁人员都干完活走人了。也因而陪伴他的就只有他所坐着的那桌子上方一盏灯。
彼时arcus还未被开发出来,少年低着头玩儿一把现已被淘汰的导力□□,差点就走火打在推门进来的叶修鼻子上。
他那会儿刚被扔去基地带新兵,根本认不清楚那群小鬼头谁是谁,本着与人为师的态度,他站在食堂门口打开了所有灯的开光——白色的灯光瞬间让少年的整张脸亮堂起来,虽然稚嫩、却是一张格外英气的脸。
然后方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告诫少年,他手上那把导力枪的危险程度、正确使用方法及相关注意事项。
哪知少年不讨饶亦不为差点误伤而道歉,就那么隔了十几张圆桌看着他。壁炉里的火还没燃尽,火舌噼里啪啦地吞吐着,像是少年眼眸里的倔强骄傲。
后来黄少天有说什么吗?
叶修有些出神地想着。
时间的书页翻得那么快,眼睛一翕一合间,就翻走了那么多页——他竟然要用力地回想,才能记起他们初见时所说的话了。
似乎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儿瞪着他,说了一大长串话来,中心思想围绕着,你谁啊你,光说得好听,不上手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又比我强多少,有本事明天校场见啊。
叶修微微笑了起来。
黄少天应该是这么说的吧,第一次见面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呢,就那么贸贸然发出了挑战。
也真只有黄少天才做得出来。
回忆起多年前的往事令因梦而休息不佳的叶修心下平静了许多。于是他终究没有扔下看上去很苦恼的乔一帆不管,走回至对方身边,接过对方的arcus,三下五除二地把结晶回路组装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刺目的梦境与方才回忆的温暖往事让叶修坚不可摧的心理设防小小地漏了个缺,亦可能是因为眼前这名少年对当年他与他的事情全然无知,叶修居然提起了三年来他从不主动提起的话题。
“据说我在三年前的雷米菲利亚事件后回想不起来一点关于该事件的回忆。”这话题还真是天外来客,与先前这师徒二人的话完全不相关,“也因此,档案记载、啊当然、军队里的大家也是这么认为,我的搭档黄少天死于该事件。”
乔一帆吃惊于这样一个叶修会对他说这样一个隐蔽的话题,完全不知该听还是不听好,更遑论接话了。
不过反正对方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他身上。叶修毫无焦距的双眼盯着训练室有些雪白过了头的墙壁,似乎并不是特定地想要对什么人说什么,而只是——突然想要倾述罢了。
“那群老不死的家伙们……怀疑我失忆,而且是这种特定性失忆,是因为亲眼目睹搭档身亡而受打击太大。医生诊断说……有个专业医学名词描述这个现象,叫什么来着——”男人俊朗的脸上满是讥讽,又自嘲似地笑了声,“应激性心理障碍。”
想起几天前自己与高英杰的对话,乔一帆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而叶修却不再说这话题了——就像它莫名其妙的开始一样,也结束得突如其来。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把组装好的arcus还给对方。
“别担心。你只消努力更新自己、达到自己的目标。老天自会看到。”
叶修自地窟行动重伤后养了大概一个月便坐不住了。
黄少天虽然骂骂咧咧的,但也向来知晓他,行动上确也没怎么拦他,只是比往常更加啰嗦,连每天喝几杯水都写了个程序设在叶修的arcus上,每天到点儿就听见那破玩意儿用黄少天的声音大喊“该喝水了该喝水了每天八杯水叶不修变叶修”——某人真是闲得蛋疼,这东西还要给录个音。
叶修不知道他之前在病房推心置腹对黄少天讲的话是否起了作用,他们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那次短暂的争吵。他想,兴许对方是多少听进了一点的,否则他怎么会不再是一味地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也很偶尔的时候能在紧急情况下参考一下叶修的意见——当然只是参考,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日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当然也有变化——处在内战之中、国王又被敌方□□,形势对他们可谓严峻——然而日子也得照样过、任务更要照常做。
更何况实际上,五军对上七军,从战力上来说,可谓是一点儿便宜也没讨着,双方势均力敌一段时间后,天秤却向七军斜去:帝国越来越多的城镇受到了改革派的镇压,战况愈演愈烈,对于五军来说已经处在了相当的劣势之上。
这么僵持着居然也是一年过去了。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
改变了叶修与黄少天人生轨迹、扭转了内战局势的那一天。
叶修与黄少天一大早便从红翼总舱的导力终端上接到了今日的紧急任务。
任务倒是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他们需潜入蓝雨州双轨桥一端的瞭望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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