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荡在密室里的枪声终于被空旷的静谧吞噬之后,聂长生才惊悸地松开还带着灼烫温度的枪栓,抬起眼,看着胸膛破开一道血窟窿的麦伦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吐着血泡的嘴里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却一个单词也说不出来。
一只血手伸了过去,庄凌霄攥着手枪费尽力气地一扔,可惜他的力气早已透支,手枪“咕咚”一声落地,堪堪跨过了琼斯变冷了的尸体。
聂长生眼眶一热,无暇查看麦伦的伤势,他一把抱住浑身是血的庄凌霄,这具备受鞭挞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脊背上血肉模糊,肩胛骨上更是汩汩地淌着喷涌的血,庄凌霄喘着粗重的气,破了几道血痕的脸已经没了昔日凌厉的气势,有的只是看到恋人安然无恙后露出轻松的微笑。
再之后,便是送奄奄一息的枕边人飞速赶往医院,聂长生对这段记忆的画面有点模糊,他依稀记得路上还剐蹭了几辆车,被司机破口大骂也没有停下来,似乎还闯了一次红灯,直至赶到医院门口时,浑身是血的他背着一个陷入深度昏迷的血人进来时更是震惊了全场,他听不到赶来接管的医护人员对他说的任何话,嘴里只喃喃地道:“快,手术,快!”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庄凌霄和麦伦都躺进了重症病房里,警察暂时封锁了那栋案发现场的别墅,找聂长生询问了好几次话,胜在海盗的头像还印在国际红色通缉名单上,长赢集团为了他们的特邀顾问不卷入莫名的枪杀案件也在暗地里出了不少的力气,闻讯而来的庄家也没袖手旁观,暗地里周旋了之后,昏迷海盗被羁押去了军事医院,这桩枪杀案变成了入室抢劫案登上了当地晚报的一小块板块里,翻看到的人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觉得被警察破了的案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便都移开了视线,转而寻向猎奇的文字去了。
而这一切,怔怔愣愣的聂长生丝毫没有心思去了解,他的耳边还荡起昔日同事对他的安慰,什么“看开点”,什么“我们尽力了”,漂浮不定的话不断地灌入他还隐隐作痛的耳膜,他一概不去听,心里眼中,只有病床上插了很多细管浑身缠的绑带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庄凌霄。
“庄凌霄!我不准……”不准什么,却想不出更好的承诺去说服躺在重症病床上的恋人,聂长生潸然落泪,后怕吞噬着他的理智,这一刻的他才深彻后悔不该小视麦伦对他深沉的执念,正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才差点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那种后怕的情绪还时不时会出现在聂长生的梦境之中,很多个夜晚,他从恶梦中惊醒后,都大口大口地喘着息,全身汗水淋漓的,有时会惊醒枕边人,两人便会相拥入睡,又是枕边人睡得太沉,他会环抱着庄凌霄,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吸闻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再沉沉进入无梦的黑暗中。
湿漉漉的台阶一直蔓延到山顶,阴沉沉的天际仿佛撒下一张巨网将前来扫墓的人收入不知名的去处。
聂长生明显觉察出贺鸿梧的焦虑,心头顿时涌现百般复杂的滋味,虽说现在的贺鸿梧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思想开始成熟,却总归不过是一个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儿,不管他听了自己说过多少次父母的的故事,也都是没有实际性的概念,陌生而亲切的情感萦绕在他的心头,跟胸口惴惴不安的情绪融作一体,压得他寝食不安。
“聂叔叔,”贺鸿梧似乎想分散内心的不安心情,他回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庄凌霄,小声的问道,“庄叔叔跟我爸爸也是好朋友吗?”
“是朋友。”聂长生给少年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他当然不会告诉贺鸿梧,骄傲自负的庄凌霄是从来不需要朋友的,就连自己,也是从宿敌直接上升到枕边人的级别的。
贺鸿梧点点头,“哦”了一声,眨着一双似懂非懂的眼睛看着聂长生,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我爸爸的?”
聂长生望着散布在公墓里三五成行的人们撑着伞站在印刻着亲人名字的墓碑前无声的祭拜,记忆中泛黄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缓缓地说道:“大学的篮球联赛上遇上了你父亲的那一支强劲的队伍,你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中锋球员。”
少年发出赞叹的声音,亮晶晶的眼瞳里贮满了钦佩之色,他兴奋地拉着聂长生的袖角,着急的问道:“那场篮球赛,是你们赢了,还是我爸爸赢了?”
“我们险胜三分。”记忆的闸门拉开了一道细缝,即使流逝了多年,聂长生依然无法忘记那一场的比赛,能争夺冠冕的球队原本就是实力派,特别是对方的大前锋队员凭着牛高马大的身躯在球赛上如同火车头横冲直撞,一下就撂翻了己队的小前锋,那只火车头偏偏懂得伸出友善的手去扶拉,以示无意之举,球场上,为了取胜,很多人都不受控制的弄出一些小手段,试图赚取更大的赢数机会,那个铜皮铁骨的大前锋就是用这种方式撞倒了聂长生,以为最严重的不过是被裁判判个犯规一次,哪儿知道却惹怒了控球后卫的庄凌霄。
如果论起暗黑的球技手段,那辆火车头当然比不上庄凌霄的伸出的一根手指头了,所以比赛的上半场时间还不到,火车头便被庄凌霄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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