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什么样的人才能住在神殿里?袭罗在这苗寨大约就是被当成天神供奉起来的,熟苗未开化的苗民很多,至今都保持着原始的神明崇拜,身为蚩尤的子孙他们和汉人信奉的本就是不同的东西,一些特殊的崇拜也不是不能想象。
沈清秋虽然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他才来这里没几天就能见识到当地苗民的特殊崇拜。
这天似乎是苗寨的重要节日,沈清秋一天都没见过袭罗,往日袭罗都和他一样空闲多数的时间都会留在神殿里陪他。沈清秋走出了神殿,外面的苗民见到他便用苗语同他打招呼,沈清秋失忆之前就不通苗语,后来和当地人交流多了也只会简单的一两句,如今他记忆全失,当然听不懂苗人再说什么。
沈清秋因为语言不通,在外也找不到可以陪他说话的人,顿时无比想念会说汉话的袭罗。
说起袭罗此人,虽是男生女相,但并不会使人把他和伎馆的那些相公们联系到一起,就连沈清秋喜欢的那位真正的“赫莲真”同袭罗相比也差了一截。那两人各有各的好,赫莲真气质过人,袭罗胜在神韵。
不过,此刻完全把江陵那位忘记了的沈清秋自然是不会把两人相比较,他与袭罗相处数日,只觉得袭罗就同当地的苗人那般热情真挚。苗人民风多为淳朴,袭罗也不例外。
所以他也再没有把“蛇蝎美人”这个词套在袭罗身上,只是凡事一旦被看出些许端倪一定有他的道理。
当天晚上是朔月,天空暗的出奇。苗寨的各处都点上了照明用火盆,整个寨子火光通明,虽是极为明亮,但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沈清秋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却不能表示自己的不满。他终究是这里的客人,若非袭罗的庇护怎会像现在这样安逸。
苗民们手执火炬行至神殿门前,站在最前面的是寨子内的“神婆”。
“神婆”并不一定是女人,但多数都由女子来担当,她们精通蛊术,更是整
个苗寨的法律。苗疆偏远,因此朝廷的律例完全没有约束力,在那里犯了错都会被施以“家法”,而实行“家法”的就是每个苗寨的神婆。
神婆领着苗民走到神殿面前,然后虔诚地叩首。
沈清秋站在不远处,看见神殿中间坐着的人——袭罗。
袭罗的装束比起往日更加华美,身上的银饰多得夸张,花样也不是平时看到的那样,而是另一种更为繁复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更加深邃的轮廓,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袭罗的嘴角天生就有些微微上扬,平日里看着似乎时时都在微笑,叫人觉得十分亲切,但此刻却是那种叫人不寒而栗的似是而非的冷笑。
“袭罗大人与日月同寿!佑我苗寨!保我蛊苗一族……”
下面的人再说什么沈清秋已经听不清了,他紧盯着袭罗。袭罗仍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火光略微有些闪烁照的袭罗的五官有些微的变形,越发透露出诡谲来。沈清秋感觉到袭罗这人藏的很深,这个样子的袭罗并非往日所见的那样,现在的他没有一丝人气,苍白的脸如同死尸,和那个悉心照顾了他好几天的袭罗判若两人。
沈清秋喃喃道:“果真还是蛇蝎美人……”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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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喃喃道:“果真还是蛇蝎美人……”
不经意间,冷汗浸湿了他的里衣。沈清秋被一阵冷风吹得回过了神,这才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自己周围,先前的仪式早已经做完,苗民们围着篝火喝酒跳舞唱着当地的山歌,哪里还有先前诡异的朝拜景象。
沈清秋暗自松了口气,先前所见如同他的幻觉,袭罗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肤色白皙过人,自己与他相处数日怎会不知。他不再去想刚才袭罗那张没有一丝人气的、冰冷而苍白的脸。
“小真……”
“什——!”沈清秋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穿着那套华丽至极的苗族盛装的袭罗。
袭罗眯着眼,手上拿着酒壶,此刻他就靠在沈清秋的肩上,一脸笑容地看着他。这时的袭罗没有了刚才那种诡谲的神情,反倒显出一脸醉态。
“不喝酒吗?”袭罗抬手,摇了摇小巧的酒壶,整个人都贴在了沈清秋背后。他们两人身形相似,袭罗的下巴搁在沈清秋的颈项处,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对方的脖子上,这使得沈清秋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酒香——靠得太近了。
沈清秋不语,他本就是个双儿,袭罗这般亲近他自然是做不到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又不好对袭罗动手动脚,只好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些。
袭罗没了可倚靠的,脚步虚浮地在原地晃了几下,然后又像想到些什么似的抓了沈清秋的手道:“我们去清静的地方……喝——呃酒——!”然后拖着沈清秋往神殿后面走。沈清秋好歹是习过武的,虽不能说武功有多么精进,但对付袭罗这种没有武艺傍身的普通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袭罗与纤细的外表不同,力气却大得很,他挣了几下都无法甩开袭罗的手,只好跟着他去了。
沈清秋想着这人许是喝醉了,只是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喝了多少。醉酒的袭罗并不像其他醉鬼那样一身酒臭,他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好闻的带着甜味的酒香。
袭罗虽是喝醉了,但这路他走了千百万遍,自然也认得。他带着沈清秋在神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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