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嶙委委屈屈地说:“哥,我不高兴。”
李承欢叹口气,坐下来,把卷轴慢慢打开来。就听见花嶙说:“他把这挂在房里,成天在我眼前晃荡,我糟心。”
卷轴上面,乃是一幅仙鹤戏水图,上题字道:“‘三山一水白,汀鹤影成单。人识浮藻意,竹篁歌里来’,这是……”李承欢觉得这首诗听来有些熟悉,看向花嶙。
花嶙点点头,扁着嘴说:“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顾镇晔跟他师妹的定情信物。”他一边说一边气不打一处来,“哥,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不为我出头,我就真的只能被顾镇晔欺负了。”
李承欢暗想,真正是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顾庄主想必头也经常疼。不过霍无双都已经成亲了,顾镇晔还把这东西留着,也无怪花嶙看了会心烦。
晚上,花嶙赖在李承欢这儿不走了。顾镇晔找来,好说歹说劝他回去。
“我就是不回去,小爷我不高兴。”
顾镇晔皱起眉头,语气凶了点儿:“你也该懂点儿事儿了,要胡闹,也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谁是外人啊?”花嶙替李承欢说道,“要是没有我哥,我早就没命回来了!这山庄里,到底谁是外人啊?嫁都嫁出去了,还赖着不走!”
“你——”顾镇晔是真生气了,也不哄他了,“哼”了一声甩袖子离开。花嶙气得跳脚,又拉不下脸来追上去认错。
李承欢看得连连唉声叹气,最后只好说:“明天,明天我就去跟顾庄主说,让他把这幅画扔得远远儿的,不让你心烦,好不好?不过——”李承欢说,“你得跟顾庄主认错。”
花嶙嘟嘟囔囔地说:“我才没有错,凭什么……”不过,在李承欢的注视下,他只好承认,“好吧,是我无理取闹,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懂我。从前他愿意哄我,现在就已经嫌我烦了……”
第二天,景帝派人上山来,催李承欢启程回京。李承欢皱着眉头,只说:“这件事,再往后推一推吧,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何小玩担忧道:“再不启程,就赶不上年节了……”
从二百四十九年到二百五十年,遇上整年,这该是夏景帝掌权的第七年,萧乾要赶回去主持大祭,祭天祈福,告慰先灵。
李承欢说不能走,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并不想回京城。何小玩不知道这一点,只好沮丧道:“那我也就只能这样回去跟皇上复命了。”
李承欢想,如果他不走的话,萧乾怕是不会等他的。那样反倒省了很多事儿。等这边的事儿一了,他准备回百禄镇一趟,看看爹,随后也许会去大漠一趟。
王公觳在霍无双送来的信当中说,他在大漠有一份惊喜要送给李承欢,而他本人必须亲自去领。李承欢其实对于所谓的惊喜期待不大,但王公觳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这么些日子,李承欢毕竟和他血脉相连,理应去看看他。
他在午后去拜见顾庄主。顾镇晔已经消了气,正想办法该怎么去哄花嶙,李承欢来了,他正好向他请教。
“我也不知道他这回是为什么生气,不过我想,确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这么惯着他了。这回是我师妹,但毕竟还是自家人,再怎么闹,关起门来也都能解决,下回他指不定还要给我找什么麻烦!”
李承欢把那幅画拿出来,笑说:“花嶙昨天跟我说,他在这世上,就我一个亲人了,要是我不帮他,就没人替他出头了。”
顾镇晔皱起眉头,慢慢把画打开。李承欢继续说:“不是我向着他,顾庄主应该比我更清楚,花嶙就是这个性子。要是哪一天,他不跟你闹了,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顾镇晔看完,重新把画轴卷起来,说:“我明天就把这东西送到它应该待的地方去。”
“顾庄主!承欢斗胆问一句,这画——”李承欢斟酌着问,“当真是庄主和无双小姐的定情信物?”
顾镇晔看向李承欢,李承欢毫不躲避跟他对视。片刻,顾镇晔轻笑出声,说:“李公子果真慧眼,其实这件事,顾某本来没什么好隐瞒的。”顾镇晔问他,“李公子以为,西陵山庄、千鸿一派和飞鹤楼,关系如何?”
李承欢说:“三足鼎立,势如水火。”
“那我和龙无钺、陆鹤影,关系如何?”
李承欢发出惊讶的声音,顾镇晔略微一笑,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慢慢说:“世人皆以为三大派水火不相容,我和龙无钺,陆鹤影更是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的死敌,但实际上,我们几个,也曾经是无话不谈的挚友。”他回过头来,说,“对了,这其中,还包括我师妹霍无双,商华的大哥商夏,还有死在翡翠手下的贺家公子贺绍郎。”
李承欢讶然。顾镇晔接下来,向他讲述了一段发生在十几年前、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过往。
那个时候,顾镇晔还只是西陵山庄一个初露头角的普通弟子,千鸿一派现在的掌门人龙无钺,那时也只是公舸县街头的一个叫“龙二”的小乞丐,至于陆鹤影,那时就已经表现出极高的武学天赋,深受当时的飞鹤楼楼主的器重。
有一次,商家公子商夏跟着自己娘亲省亲回来,路过城外一个树林,被一群乞丐打了劫。正巧陆鹤影在附近练功,于是顺便出手教训了那帮乞丐。第二天陆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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