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必行送走了前去拯救世界的人类联军,又顺路将可怜巴巴地等在玫瑰之心的沃托难民们护送到天使城要塞,之后,由原联盟军和原第一星系边境守卫军联手,对第一星系做彻底清查,消灭残余的芯片人和人工智能留毒。
陆必行自己,则带人回了第八星系。
顺便说,回程又有个小波折,果然是天下小概率事件都能让林帅赶上——因为林静恒执意在虫洞通道入口处接陆必行,导致他们这伙人在虫洞通道里足足滞留了十三天,差点破纪录,要不是里面一直有断断续续的信号传出来,林静恒差点手撕了虫洞通道把人捞出来。
至此,兵荒马乱过后,很多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陆必行也将去履行他临走时给八星系民众的诺言——就女娲计划和非法芯片实验一事,接受公审。
对于陆必行来说,在第一星系出生入死是应该做的,可是回到第八星系接受公审,却难免七上八下……这里浇筑了他十多年的心血,他一生最刻骨铭心的欢喜与痛苦全都铭记在银河城的石砖之下。
“他……陆……唔,我父亲,”陆必行忽然问,“那时候在沃托被要求出庭公审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
“他毕生为联盟而战,因此相信联盟会给他一个公道,也相信那些他保护过的人们不会背弃他,”林静恒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但是人的一生,成败悲喜,很大程度上不取决于个人所作所为的因果,而是时运。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晚两百年,会成为传奇,早两百年,就只能是一颗颠覆世界的雷,随砂石尘土一起成灰。再好的花,也要应季才能开啊。”
陆必行几近惊奇地看着他,没想到“时运”这个词,有一天竟会从林静恒嘴里说出来。
细细的白烟从他手指尖升起,晕染过那双总是梗着什么仇恨的眼睛,男人靠在木门上,目光竟然是深远而幽静的。
陆必行忽然想,原来二十年润物无声,他也变了很多。
“走,我陪你去。”林静恒说,“不用紧张,你的时运不早不晚。”
民众没有伊甸园障目,刚刚从最险恶的境地里挣扎出来,还没被居心叵测的“盛世”晃眼,眼睛和心里都是清楚的。而架设星际反导系统,抵挡人工智能入侵,为空脑症平权……第八星系刚刚走上正轨,陆必行的功绩还没有褪色,这是他最好的季节,可以无惧风雨。
第八星系最高法庭位于银河城中心广场不远的地方,时间没到,门口早已经守满了人,各家媒体这回出动的不止是机器人,整条街区都闹闹腾腾的,平时很清静的陆信将军石像底座上坐满了人,卫兵管不了,已经撤了。
“彩虹病毒曾是第八星系最深的伤口……”
“但使用彩虹病毒改造身体时,陆总长是无行为能力人。相关人士均已死亡,无法出庭……”
“那么第二次女娲计划发生时……”
“第二次女娲计划的发起人是反乌会中一些极端分子,研究使用的变种彩虹病毒、生物芯片均为战时从地方缴获物品,按照‘战时特别法令’,工程、安全、与统战等部门副部长级别以上均有权调用敌方缴获物品,以便更好应对战局,陆总长有权调用,但调用程序并不合规,在主观上没有伤害公共安全、客观上未对公众造成损失的情况下,我们认为这应该按照行政违规处理。”
“但人体实验……”
“‘人权保护法案’中,关于‘禁止人体实验’一条,规定所谓‘非法人体实验’,包括强迫、诱骗或采用其他手段,对他人进行非正常途径实验,对其身体与精神造成损伤——显然,陆总长的整个研究过程中没有第三方。”
“诸位,最高庭外面的那条街道,就叫‘彩虹街’,那里曾经是一个布满泥泞的集市,也是当年变种彩虹病毒在启明星爆发的地方。那里也曾经充斥着瘟疫、恐慌、饥饿和贫困,请低头看一看脚下平整的步行街、宽阔的街道,再抬头看一看人车分流的空中航道和最高庭耸立的大楼——”
现场旁听的林静恒放松了后脊,靠在柔软的座位上,对旁边的哈登博士说:“怎么样,他的芯片能取出来吗?”
“应该可以,”哈登博士说,“经过改造的身体是基础,具备安全变异的条件,而变异有无数种可能性,芯片的作用是将身体变异引向理想的方向,我看他的身体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几年后应该就可以试着取出。”
林静恒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听起来跟自由军团那种分等级的生物芯片,原理完全不一样。”
哈登博士不疑有他,认真地解释说:“的确,陆总长手里的资料是从反乌会拿到的,是劳拉留下的原始资料,跟自由军团的路线已经完全不一样……”
林静恒不等他说完:“那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刻意提到自由军团的芯片给你什么狗屁灵感?”
哈登博士一僵。
林静恒好整以暇地看着老头成了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在小沙发扶手上撑着头:“嗯?”
哈登博士被他盯得有点慌:“我……我……只是……”
林静恒却忽然一笑,不再揪着不放,目无尊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等听庭审结果,就站起来走了。
林格尔元帅的笔记本上记载了一段闲聊,三百年前,满嘴胡说八道的书呆子哈登对他的朋友和兄长说,病态的造物,只有用更病态的东西才能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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