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后还要接着赶路,林子清这才又反应过来,李沅本该是要回京城与李濂团聚了的。
到了马车上,林子清问李沅:“郎君何时回京?”
一向不喜坐车的李沅此刻半倚着车厢壁,看起来精神极好:“说了要陪着你,自然是等你巡视完了河南道,再一同归京。”
“可陛下那里……”林子清斟酌着用词,他当然希望李沅能陪着他,可又想着李沅或许也会挂念幼弟,自己是否该劝他回京。
“给他去封信说一声就行,反正他都有自己的家了。”李沅倒是回答的干脆,一点儿没有林子清预想中的踯躅徘徊,“走之前我已经都写好交给驿卒了,你不必为此担心。”
林子清有些怀疑地抬眼,走之前李沅在桌案边坐了不过几息,能写好一封信?
两天后,在京中的李濂收到快马加鞭送来的奏表中,夹了一封家书。他打开信封,上面赫然是自己兄长的字迹:“晚归,或逾中秋之期。安好,勿念。”
他不死心又查了一遍信封,才确认只有简简单单一张纸,不超过二十个字。
不仅不回来,还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你至少写个缘由啊。
李濂问还留在殿内的驿卒,语气不善:“这是哪个小妖精这么大胆子,跟在燕王身边呢?”
“卑职不知,”驿卒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王爷一直都跟着林阁老在一起,卑职没听说过有什么其他人。”
“不知道就算了”,李濂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摆手斥退驿卒。有林子清在,哪还有其他人的份。可他却也只敢在心里抱怨一句,谁让林子清最受兄长器重,连他都不敢开罪。
一路上,李沅对林子清照顾到了极致,在人前时要避讳一二尚好,到了私下里,李沅那阵势直像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林子清诚惶诚恐地受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愈发地患得患失了。
他想,人都是贪心的。最开始时他想,李沅与他温柔缱绻一刻,便可不计后果。可那一夜过后,他又盼望想着李沅能待他如心上人,只需一时一日,此生便足矣。可真的尝到这种滋味后,他又觉得不够,想着若是这人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见识过了李沅的温存,他就再也没办法忍受与李沅形同陌路了。
得偿所愿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中秋,林子清也巡查到了近海的莱州。
拒绝了莱州刺史的宴饮,简单祭月之后,李沅便拉着林子清登上了城外不远处的岸山。
可惜登上山顶后,黑云蔽月,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个影子。
“本想带你来此赏月,结果天公不作美,”李沅牵着林子清的手坐下,“可惜了。”
林子清扫了扫地面再坐下,见李沅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便笑道:“郎君这是怕我摔下去不成?”
李沅又捏了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林子清忽然长叹一声,李沅忙问他是怎么了。
林子清垂下眼帘,低声道:“郎君现在对我这样好,我有点害怕哪一天忽然发现这些都是自己的幻梦。”害怕哪一天李沅忽然离他而去。
“或许是幻梦,可我在一天,便会陪你一天。”李沅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我想这样牵着你的手,想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如愿,自然是舍不得放开。”
“多年?”林子清微微一怔,分明几个月前,李沅还对他的亲近避之不及。
“是,”李沅转过身,“那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看了你几十年,”
林子清明白了,李沅突然对他转意,怕也是与那梦境脱不开关系。他想过千万种理由,没有一种能比这个荒诞。可笑他的一腔心意,在李沅看来,竟不如一个梦么?他仰起头,看云层密布的天空,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见他的反应,李沅便自知失言。他小心翼翼地搂住林子清,在他耳畔辩解道:“你先听我说完。”
林子清直视他,见李沅苦笑一声,道:“在那梦里,我跟着你,看着你北上受苦、看着你跟在我身旁时对我思恋、看着你建功立业、看着你孤独终老。那时我就在想,要是能抱一抱你该多好。可我没办法跟你说话,也没办法碰到你,这念头便愈加强烈。
“可我也不至于只被一简单的梦境左右。早在很久之前,我便对你有了好感,那时你说想与我亲近,我被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回应,情急之下就推开了你,可我真的不反感。甚至在离开你去军营之后,我又会很想你,当时我以为对你是袍泽兄弟之情。
“可在那个梦里,那些念头一出来,我便明白了。我虽愚钝,却也能分得清怜惜与爱慕。
“我心慕你,子清。”
林子清听了这神情表白之后,抬头看向他,喃喃叫道:“沅郎,”
李沅倾身向前,贴上他的嘴唇。林子清此时还未反应过来,牙关微张着,李沅趁势而入,轻轻吮吸林子清的舌尖,同时用右手箍住了林子清的后脑。林子清尚不明白接吻是什么样子的,初时不得章法,只会在李沅的嘴唇处一通啃咬。可随着李沅引着他,两人的舌头互相追逐,渐渐地也能品出一些滋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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