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吾言被身边人的一阵挣扎扰醒,发现李语脸色紧张,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嘴里喃喃不清,看样子是做了不好的梦,吾言一边轻轻拍着李语,一边擦去李语额边的汗。
李语微微睁开眼,惊喜地看到吾言就在身边,猛地抱住他,“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吾言继续抚着李语。
李语不肯说,只是把头使劲往吾言胸口钻。
吾言看到李语的样子,很是无奈,“没想到堂堂的信阳王殿下,也有像小孩子一般的时候。”
李语依旧闷在吾言胸口,“反正在你面前,像小孩子又如何?”
“我命好苦,泰儿一个我都哄不过来,如今又添一个。”吾言故作为难。
“说来我其实很羡慕泰儿,可以名正言顺地腻着你。”
“说来我其实也很羡慕泰儿,可以光明正大地同你亲近。”
······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依旧在与世隔绝的幸福中沉沦,似乎二人都希望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彼此照顾,互相依偎,有琴棋书画,也有柴米油盐,重要的是无人打扰,不用小心翼翼,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无须在意,不需要伪装成不喜欢不在乎对方的样子,不需要隐忍,不需要逃避,喜欢就抱住那人耳鬓厮磨,爱慕就拉过那人亲吻缠绵。
可是时间还是太少了,可是时光还是过得太快了。
夕阳西斜,李语站在檐下出神地看着远处给紫乌马喂草料的吾言,泪水突然就涌上了心头,转头看向火红的落日,长吸一口气,艰难地把泪水忍下去。慢慢走下石阶,来到吾言身边,为吾言摘掉一节粘在肩头的草叶。
吾言看李语过来了,笑着说,“紫乌也是会撒娇的很啊,非要我亲手拿着喂不可。”
李语不作声,仍是神色黯然地看着吾言。
吾言感觉到了李语的不正常,也严肃起来。是时机终是到了吧,他感觉到李语有话要说,于是放下手中的草料,等待李语开口。
“吾言,”李语停顿了良久,才艰难地开口道,“后天,千阳郡主就到京了。我……”
“我知道了。”吾言打断了李语的话,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心痛的感觉还没有来的那么快,他只是不想再听了。转身想离开,手腕被李语拉住。
“吾言,你别这样,我……”
吾言没有等李语说完用力甩开了李语的手,快步跑开了。
不知道要去哪里,就默默地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睛里有泪不停地往外涌,怎么回事,为何停不下来?心为何会如此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不是本就知晓这种日子是一时的么,不是早就知道那人要去奉旨成婚么,不是本就打算此生在他身边默默陪伴的么,既然这种种的事皆早已知晓,现在到底在哭什么,在痛什么?这不就是命么,躲不开,逃不了。能有这几日的相处,已是奢侈之极了不是么,为何仍不满足呢?
李语在吾言身后不远处跟着,但并不靠前,他怕自己的靠近只会令吾言更难过。
跟着吾言来到蓝楹树下,看着吾言扶着树干无力地跪坐下去,李语心如刀绞,只觉得呼吸困难。
吾言不知哭了多久,李语不知站了多久,天色已然暗黑一片。
吾言只觉得双腿酸麻,想扶着树站起来却用不上力。看着将要站起的吾言又要跌下去,李语赶紧上前将吾言扶住,死死扣在怀里。
吾言任李语死死地抱着,脸色出奇镇定,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把揽过李语的脖子朝他耳朵用力地咬下,李语吃痛却忍着没出声,他知道吾言心里难过,他宁可吾言把痛苦都朝自己发泄出来,也好过憋在心里。
吾言哪里舍得真的把李语咬出什么好歹,不过一下就松了嘴,在李语的耳边严肃地说道,“我要你。”
李语松开吾言,询问道,“你再说一遍?”
吾言依旧冷冷地说道,“有何不可么?”
“当然…不是。”李语只是没想到吾言会有这种要求,既都是男子,自己对他所做之事,他当然也可对自己做。
吾言反扣住李语的手腕,“那就走吧。”不容李语再说什么,便拉着李语回了房间。
李语忐忑地被吾言褪光了衣物,床笫之事,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身下的一方。吾言动作轻缓,对自己很是温柔,眼神却坚定地不容异议,李语也只好顺从。渐渐放松,渐渐迎合,却始终能感到身上那人心里有着一丝苦涩。
······
窗外细雨,檐下水珠滴答,青叶微摇。屋内吾言为李语束发戴冠。穿戴整齐,李语起身走向书桌,在吾言前几日写下的词旁,提笔写下:
山雨凭栏,
寒意难歇,
马常嘶鸣人常嗟,
奈何家国难却。
吾心惟愿,
来世相携,
同去天涯情不绝,
断不再负清风共明月。
写毕,回望吾言久久,终是转身推门而出。吾锐已早早在门外候着,李语第一次对吾锐的尽职尽责感到厌恶,吾锐将防雨斗笠递给李语,李语没接,翻身上紫乌马,驰骋而去,只给吾锐留下一句,“护他安全回去。”
吾锐带吾言回到信阳王府已是下午。刚回到房间,铃兰就跑了过来,看到吾言后一把抱住他,“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和殿下去哪里了?你们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吾言任铃兰抱着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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