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为了戥蛮的事月冷西一直不痛快,淮栖看着师父不禁有些心虚,张张嘴要说什么,却被李歌乐抢了先,他单手拎着那人衣襟将他从淮栖身上拽开,不悦道:
“你谁啊张嘴就淮栖哥哥,淮栖哥哥是你叫的么。”
那人这才仰起脸来,一张精致面孔正正对着淮栖,双眼明亮清透闪着雀跃的光,眼角眉梢都写满欢喜,脆生生又道:
“你是歌乐哥哥吧!谷里曾听师兄们说起你,我叫宝旎,是淮栖哥哥同门师弟,小时候认得的,那时便是这样叫了,对不对,淮栖哥哥?”
一句话说得笃定又自然,丝毫没有踌躇思考,直把淮栖说懵了,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个童年玩伴,可年深日久又恐一时记不清了,听他这样问便下意识点了点头,像不知不觉被牵着走一样,没了主意。
李歌乐长这么大没被人唤过哥哥,这声“歌乐哥哥”直叫得他很是受用,不自觉便收了严肃表情,傻呵呵乐了两声,眼睛往淮栖身上去看,又见他点了头,便一点疑虑都没了。
月冷西认真看着淮栖,声线低沉:
“淮栖,你真认得他?”
淮栖愣愣看着师父,想点头,又有些犹豫,宝旎又开了口:
“月师叔,小子入谷时不过顽童,并不曾与师叔相交,却时常听闻师叔为人,谷里的师兄弟姐妹都很喜欢您,我也十分仰慕,如今得以在师叔门下效力,宝旎可欢喜呢。”
宝旎说得眉飞色舞,俨然一副开心得喜不自胜的模样,月冷西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仍旧直直看着淮栖,淮栖却仿佛盛情难却,眼里还带着疑惑已然点了头。
凌霄这会儿看了沈无昧一眼,却见沈无昧唇角带笑,眼睛扫过凌霄的脸,并未出声。于是凌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宝旎是经谢盟主举荐而来,又与淮栖幼年相识,自是再好不过,军医营里已为你安排下住处,少顷会有人带你去,往后你便跟着月大夫入军从医,有不懂的便问月大夫罢。”
宝旎立刻开怀应了,紧紧贴着淮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真像许久不见的旧识一般,李歌乐跟着淮栖往外走,也插不进话去,一副小狗崽模样前后照应着,凌霄也没叫他留下,只招手唤了内务兵领他们去取些平日用度,无非嘱咐几句不可怠慢云云,不在话下。
待几个孩子离开,凌霄才转身看了看月冷西,见他面色仍旧未有缓和,小心问道:
“阿月,你是否觉得不妥?”
月冷西沉吟半晌,闷闷道:
“谷中弟子众多,确实有可能不曾相交,可年纪小的孩子大多无有顾忌,爱说爱笑,也喜欢跟师叔伯们撒娇请教,一面都没见过的实在不多。可我对这个师侄,当真无半分印象,总觉得有些蹊跷。”
凌霄皱眉,扭头又看看沈无昧,问道:
“你什么感觉?”
沈无昧始终挂着牲畜无害的笑,一派云淡风轻,声音平静淡然却无半点犹豫:
“他在说谎。”
这四个字让凌霄忍不住“啧”了一声,拧着眉头瞪着沈无昧,方才他就想借机彻查宝旎身份,沈无昧却一脸没啥大事的表情,让他一时未敢武断,才顺水推舟让宝旎去了,这会儿他却如此肯定宝旎有问题,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凌霄知道沈无昧行此险招该有他的用意,可一个戥蛮已经够麻烦了,如今又来个什么宝旎,当真一个失察恐酿出大患来,不由耐心全无,烦躁道:
“要不干脆拿人算了,麻烦太多头都大了。”
沈无昧却笑得一脸狡黠,瞥了他一眼,慢慢道:
“慌什么,有件事我还不确定,这个宝旎,或许能给我答案。”
凌霄略挑眉头,眸中一抹异样的光一闪而逝,低声道:
“你是说戥蛮背后那个人?”
沈无昧笑得更开心,眼睛都眯起来,带着深意看了一眼月冷西,继续道:
“月大夫当初怎么入得浩气,你们都还记得清楚吧?如今这浩气大营,可比当初蹊跷多了。”
月冷西身份特殊,入浩气大营可谓艰难险阻,多方人马交涉甚深,历经诸多波折方才成功,这些事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戥蛮身后那个人,却似乎手眼通天,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银雀使送进了浩气盟重兵之地,他是如何过得了谢渊这关的?
两个天策对视一眼,他们心中似乎都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然而现在谁都不能说出口。
相对于帅帐内的情形,三个孩子却是一路有说有笑,话说得最多的是宝旎,不停讲述万花谷内种种,说得煞有介事,淮栖多年未曾回谷,对那些事可说一无所知,听得津津有味,李歌乐虽说插不上话,可他看着淮栖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连带对这个没见过的宝旎也格外多些好感。
三人热热闹闹往军医营走,半路上迎面遇见正往外走的李安唐,李歌乐笑嘻嘻地跟妹妹打招呼,顺便指着宝旎说这是新来,李安唐冲宝旎点了点头,叫了声“淮栖哥哥”,又来回看了他和李歌乐几圈,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动动嘴唇没说出口。
淮栖除了对李歌乐总忍不住口无遮拦,平日里对人通常是谦恭有礼的,这会儿也冲李安唐淡然笑笑,柔声道:
“安唐可是有话要说?”
李安唐到底摇摇头,随便寒暄了几句便道了别,独自往辕门走。
她仍旧是每日这个时辰出营去江边,与上次遇到羌默蚩成已经有几日了,却没能再碰见那个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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