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个看上去娇滴滴,软绵绵的弟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他瞥向中间的战团,只盼手下能争点气,及时把谢冕擒下,那样他才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黑衣武士一方虽然人多势众,刀剑乱飞,看似声势浩大,却连谢冕的一片衣角也捞不到。但谢冕要脱身也不容易就是。
朱弦见谢晟目光闪烁,久久不语,冷笑一声,手上加了几分力:“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谢晟见实在拖不过了,无奈叫道:“住手!”黑衣武士这才发现主子落入了对方手中,顿时吓得都不敢动了。
谢冕眉尖微挑,从刀剑丛中穿过,缓缓踱步到朱弦身边,关切地上下打量她。朱弦对他嫣然一笑,两人目光交换,眼波交缠,一切尽在不言中。
落在谢晟目中,便是两人眉目传情,视他若无物,只觉一口气呕在心口,差点没吐血。
谢冕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大哥现在还一口咬定是我杀了父亲吗?”
谢晟目中闪过一丝寒光:“父亲是被闯入谢府的贼人所害,和五弟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人好不要脸,见陷害鱼郎不成,又推到子虚乌有的贼人头上!朱弦目中闪过怒气,正要说话,谢冕捏住她手,对她使了个眼神。对方人多势众,若是逼急了反咬一口,他们只有吃亏的份。对付谢晟这种人,只有找到机会,一击而中,否则后患无穷。
谢冕嗤笑:“咦,大哥真的确定吗?不要过了一会儿又忘了,胡乱攀诬他人。”
谢晟咬牙:“不会。”
谢冕道:“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晟恨道:“那你待如何?”
谢冕露出好不惊讶的表情:“我怎么知道?不是应该大哥向我们证明诚意吗,怎么反要我给你出主意?”
谢晟差点没吐血,又咬了咬牙,吩咐黑衣武士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道:“听到没有,还不速速去办。”
头领领命而去。很快,荣恩堂的一角烧了起来,外面传来一声声“有贼”的呼喊,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涌来。谢晟的人效率果然不凡,现场竟这么快就伪装好了。
谢晟道:“五弟妹现在总能放了我了吧?否则,呆会儿被人看到,可怪不得我诬陷你们了。”
地上躺着中剑而亡的谢渊夫妇,凶器却握在她手中,横在谢晟喉头,到时想说不是他们夫妇杀的人都说不清了。
朱弦心知今日是捉不到谢晟的小辫子了,看了谢冕一眼,谢冕点了点头,她顺势收了剑,丢在地上。
谢晟的手抚向隐隐生痛的喉口,目光如淬了毒般看向谢冕夫妇,恨得心都要滴出血来了:一日之间,他在这对夫妇身上连续栽了两次,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
寒风呼啸,彤云密密压下,阴沉的天色下,明德五年冬的第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而下。
京城永安巷巷尾,一披着玄色大氅,长身鹤立的青年正砰砰地敲着黑漆的大门。门房很快过来开了门,见到来人,恭敬地喊了声“五爷回来啦”,忙要将手中的伞献给他。
谢冕摇了摇手,冒着风雪直接往后院而去。
正院中静悄悄的,廊下一个小丫鬟正抱着手炉在看雪,见到他来,忙帮他打了帘子,立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三七和石竹守在外间,见到他来,立刻安静地行礼不迭。三七过来帮他解了大氅,石竹递了巾子过来让他拭去沾在面上的雪花。
谢冕见两人不发一声,沉默地服侍着,立刻会意:“她睡了?”
三七应道:“才睡了小半个时辰。”
谢冕的眼角眉梢便染上了一丝笑意,低声道:“我去看看她。”自己掀帘见了内室。他先去火盆边烤了烤,确定身上不冰了,这才往帷帐低垂的架子床而去。
锦被中,朱弦正沉沉而睡,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颤动,芙蓉花一般的面容红扑扑的,分外诱人。他轻手轻脚地脱了外衣,钻进被中将她搂入怀中。
她在睡梦中若有所觉,自动调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入睡。
他却毫无睡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许久,如受蛊惑,手抬起,轻轻描绘过她秀致的眉,粉润的颊,嫣红的唇,最后落到她柔滑的颈上,反复摩挲。再往下……他喉结动了动,克制住自己,现在是孝期,他还是休要折磨自己了。
半年多前,因周夫人的死和临终前的算计,谢晟亲手了结了他们的父亲,血溅荣恩堂。当时,他意图栽赃谢冕,奈何谢冕和朱弦都不是省油的灯,谢晟动用了私卫,却反而被朱弦出其不意地制住。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弟妹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学高手,含恨铩羽。
事后谢晟在谢冕的逼迫下托辞有贼人入侵,害了敬伯夫妇二人,倒叫京城中恐慌了一阵,最后九门提督府捉了几个毛贼,算是了结了这桩事。
而许老太太经此一事,大受打击,竟至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了。敬伯府在短短一个月中连办了三桩丧事,连天子明德帝都被惊动了,问了几句,听说当时大皇子在侧,很是帮谢晟说了几句好话。原本因许飞花之事,谢晟私德有亏,御史几次弹劾他不堪承爵,此番经过大皇子的说情,谢晟反倒因祸得福,承爵的旨意很快下来,他成了新的敬伯。
此后便是耗时颇长的分家。谢晟和谢冕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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