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期天,没有在底下看见男人。大白天出现在那会引人注目,可能性更大的是,他已经走了,远离这里,到下一个地方去,昨天晚上男人也许只是想来看他一眼。何其认为自己神经过于敏感了些,但他还是不下楼买饭了,决定在自己的小厨房里随便煮点东西吃。
何其瘫在床上玩了一天的游戏,周末的两天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明天要上班,他早早地睡下。第二天起来,穿戴整齐地去赶早班车,似乎已经把这个周末发生的一切留在了脑后。
如果不是偶然间听见住在楼下的房客跟房东那里抱怨,何其几乎不记得自己在某个晚上曾经救过一个站在白水桥上意图自杀的流浪汉。
“那个乞丐整晚站在楼下,不要太吓人喏!”五十多岁的吴女士,穿着一件轻薄的老年背心,在防盗门前面拉着中年秃顶的房东在那里抱怨。她家里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父母刚买了一把电子钢琴,每天晚上乱弹,搞得魔音穿耳民不聊生,何其还想找他们抱怨抱怨呢。
他站在一旁,假装在包里找钥匙,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
“鬼鬼祟祟,大半夜的,我们家妞妞跑出来上厕所都吓哭了哟!”
你们家大半夜的妞妞跑到阳台上厕所?别是梦游了吧。何其在心里吐槽道。房东还没说什么,只听吴女士又说:“最近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啊,我好久没看到警察来巡逻了。你是房东,你得替我们跟吴警官说一下,什么疯子乞丐都跑来,没人敢住在这里啦……”
何其没听完他们的对话,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就上去了。
这一天是星期五,离上次他在天台上看到男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礼拜。
合着这一整个礼拜内,他都阴魂不散地在楼下等着。何其胸中一顿火起,进了屋到处翻找殴人的凶器。扫帚,太诡异,不符合他四有青年的身份。坏了没装回去的桌子断腿,铁的。何其将它在手上掂了掂,有点重,还有些黑社会的意思,不和谐。他放下了,毕竟不能像林游说的那样抓起铁棍便是一顿好揍,万一下手没轻没重的,遭殃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他又在家里翻箱倒柜了一会儿,终于从床下捞出一把闲置了很久的网球拍。他空挥了几下拍子,感觉手感还行。又倒过来抓着网的部分,作殴打状,比原先的找到的顺手多了,也不会打得很重。
何其想到日本但凡是不良少年打架,无论是电影漫画还是,都要每个人拎着巨大的球棒,雄赳赳地登场。那可是打得出时速一百三十公里棒球的铁棍啊,难道不怕打死人吗?他一边挥着手中的球拍,一边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他回来得早,夕阳还没来得及落下。何其吃完晚饭,洗了个澡,就拉出一张小凳坐在阳台上埋伏。稍微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被凶悍的母蚊子给击败,溃不成军只好匆匆下场,回到自己的小屋点上蚊香,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视频。中途睡了过去,等他梦中惊醒,睁眼时恰好是凌晨一点。
何其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阳台上往下张望。
果不其然,那男人真的在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知道在干嘛。
“该死的!”何其咬着牙骂道:“这人到底想干嘛?”
他气冲冲地转身返回屋里,从桌子上抓起一早准备好的网球拍,啪嗒啪嗒地跑下楼。推开防盗门一路冲到男人面前,男人看到他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接着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球拍,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了惊吓,一瞬间站了起来转身钻进后面的灌木丛。
何其大声地叫他站住,也抓着球拍钻进了灌木丛。横生交错的枝蔓阻挡他前进,何其恼怒地用球拍给自己开路,眼看着前面的男人惊慌失措愈加行远的背影,他着急又生气,对着那个背影大叫了一声:“喂!”不知怎么的,那男人莫名其妙就摔了一跤,以狗吃屎的姿势扑进大地的怀抱。他趁机赶上去,扔掉了球拍,抓住邢衍的领子将他翻过来,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说!”
邢衍大力地挣扎,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呜”声。然而他只是想挣脱何其的手,并不想伤害他。否则凭他的力气,早就一把将其掀倒在地,撒腿就跑了。
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何其本来打算抓住他之后用拳头解决,愤怒的铁拳才刚举起来,就注意到了邢衍的拼命想隐藏起来的脸。那张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暗红色的。他粗暴地将邢衍地手拉开,颧骨黑了一大块,嘴也肿了,脸上凄凄惨惨得不行。
更让他惊诧的是,邢衍的左眼球里有红色的血迹。
何其动作一顿,忍不住问他:“你的脸怎么了?”然而他来不及收拾先前的情绪,一出口还是恶狠狠的语气。
邢衍扭过头去,更用力地挣脱开了他的手,在地上匍匐着想要逃开。
何其抓住了他身后的衣服,拉扯着不让他离开。两人明着较劲,最后还是何其吃了晚饭,略胜一筹,把他给拖了回来。
邢衍仍旧不敢正脸看他,捂着脸,在泥地里缩成一只蜗牛。何其看着他,之前的怒气突然就没有了。他放开了手,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蜗牛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被打了吗?”
他脑袋里下意识地冒出报警的选项,但何其又明白过来,警察是不会管这件事的。这男人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街上流窜,被打被欺负,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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