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在城外清凉山上,那处是个好地方,后山园亭内,他跟第九朝暮对弈。
“他走了吗。”子车藏执黑子,面孔带着几分称帝后伴随着的威严。
第九朝暮伸出如玉的手指,捻起白子,想了想,下了一步,“算是安稳。”
“他让你照顾徐悠,对吗。”子车藏似笑非笑的看着第九朝暮,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几分情绪。
然而第九朝暮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陛下今日想要说的,臣已知晓。”
子车藏挑眉,带着几分嘲讽,“你倒是聪慧。”
“什么都瞒着他,却又想要对方什么都知晓,痛苦或喜悦都当由那人决定,”第九朝暮盯着子车藏的脸,缓缓开口,“陛下,你下错棋子了。”
子车藏目光在那一瞬微微闪烁,其中一闪而过的还有一分杀意。
但转瞬即逝。
“那便这样吧。”子车藏看着棋盘上黑白棋子来往,“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这手棋,到底是错是对。”
然后,他看到第九朝暮一颗又一颗的捻起棋盘上白色的棋子。
第九朝暮的手很漂亮,像是一块冷玉,这让他想起了徐悠的手,永远都是白白净净的,非常漂亮,他很多次都忍不住的想要去亲吻,甚至想要去珍藏,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手指。
于是,他出征了。
出征后除了战事的紧张外,唯一的思念便全给了这人。
每隔几日他便会写出一份信,这些信不会全部寄出,他会选好其中最好的一份,然后带着一些他想要给徐悠的小玩意,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偶尔他也会收到徐悠的回信,每次都是寥寥几笔,即便如此,这也给了他莫大的慰藉。
子车藏第一次尝试到相思入骨是什么味道,他甚至懊恼为何不把人带在身边。
这让子车藏加快的战事的节奏,他希望能够快点结束,然后回去,这次无论徐悠的意愿到底如何,他都不想放开这人了,你的心也好,你的身体也好,全部都是我的。
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你一无所有。
残忍吗?
所以作为交换,我会好好待你一生,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只是,他回不去了。
明国投降,横滨赴宴,手下叛变的臣子,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子车弓良。
子车藏知晓自己的回不去了,他拿起自己的长\枪,他杀了很多人,看着周围拿着弓箭对准他的将士,子车藏有些无力的将手臂垂下。
他不能死,他若死了,无权无势的徐悠又该如何是好。
“放!”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无数的,密密麻麻的箭朝着他身上射来,身体的痛疼已经彻底麻木,周围全是尸体,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
南方的冬天很冷,像是细丝一样一点又一点的侵蚀进去你的骨髓。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是帝王,哪怕今日他死在横滨,他依旧是帝王!
“锵!”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他将长\枪狠狠插\进地上,他的意识已经溃散,凭着最后的一股力量,他站在天地之上。
他,生而为帝,死,亦为帝王!
一滴小小的雨水落在子车藏的脸上,这具已经死亡的身体却不肯倒下,像是要执着些什么一样。
南方的冬天,在这一刻,似乎快要冷进所有人的骨子里。
徐悠
我已经无法为你遮风挡雨,但你也要好好活着。
幸好你不爱我,知晓我死去便不会过多难受了。
所幸你便不爱我吧。
冬,武英帝,战死横滨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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