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山顶风好大,吹出了他的泪。
池又鳞哭着微笑,“我又搞砸了,明明想好好唱的……”
我用力抱紧他,泪流满面。
“我宁愿做你的狗,也不要做你的弟弟。”他压着我的后脑勺,在我耳边呜咽。
私人飞机已在停机坪等候。
池又鳞让我先走。
一起走,我们一定会崩溃。
他笑着对我说最后一句,“哥哥,再见。”
飞机动起来,池又鳞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
偌大的机舱里,只有我一人。
我放声嚎啕大哭。
电影《爱乐之城》的尾声,女主角幻想她跟男主角在每个节点的际遇都有所改变,那么,最后在一起的,会不会就是他们俩。
而我跟池又鳞,若不是兄弟,又会怎样?
我会不会单纯是他的忠实粉丝,努力攒钱买演唱会前排票,盼望跟偶像近点再近点;万人齐唱时,我会不会在其中激动地挥舞荧光棒声嘶力竭。
或者,池又鳞会不会与我同校工作,偶尔我下课后能在同一栋教学楼看见他经过;开教工培训课时,他会不会坐我前排,埋头做笔记。
或者,我们只是茫茫人海中不知姓名职业的两个路人,恰好在某时某地因某件小事相遇,继而相知,相恋?
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之中,我只能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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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我明白“幸运”跟“幸福”的区别了。
我缓缓睁开眼。眼角湿润。这已是日常。
转眼看电子钟的日历,离那七天又远了一天。
已经二十多天了,每晚,我几乎都做同样的梦。
一晌贪欢,梦里不知身是客。
我起床,拉开窗帘,白日迎面照来。
明明光线那么足,我却觉得满目是烧杀抢掠后的灰暗。
但我无数遍跟自己说,我要好好生活,因为这具身体不再仅仅属于我自己,它浸润了相爱的欢愉,充满了相爱的回忆;它是“幸福”的触感。
这二十多天,我没有接触娱乐消息,也不曾与池又鳞联系。
因为之前的各种请假,学术项目进度落下。多亏这份忙碌,我才不至于在白日里多想。
这期间,我与乔诺见过几次。她没有提过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的事情。我多心了,她那个时候的邀请,不过出于朋友的好意。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岛七天,令我明白相爱是何种滋味——即使有七天期限的阴影笼罩,我还是体会到了神魂颠倒的迷醉。
这使我区分清楚,我对乔诺,只有朋友的喜欢。
离那七天一个月的这天,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父母的旅行即将结束,过两天就会回来。
那意味着,我很快会看见池又鳞。
我的过渡期就这么被宣告结束。再见面,彼此就是寻常兄弟。
话虽如此,寻常兄弟是怎么样的呢?会像我现在心绪这么复杂吗?既不情愿见面却又为能见面而窃窃激动并且期待?
我在各种矛盾心情的驱使下,去剪了头发,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连从没试过的古龙水,也买了一瓶。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索性只当这是一个新开始的准备。
去机场接父母当天,我早早起床。
到达机场时,离航班到达还有一个小时。
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跟那些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演员一样,那么忐忑,又那么希望快点开始。
两月未见,爸妈与我相见时,彼此都是惊喜。旅行确实给他们带来了欢乐,他们晒黑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生动,满足的气场由内而外散发。母亲见我一身新装束,赞口不绝。她上下打量我,“哥哥,你真帅!”父亲在一旁微笑点头,表示赞同。
我的心情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经历了过山车。先是顶点,然后因为池又鳞一直没来而跌入谷底;眼下看见父母,心情往上爬坡。
我正想说什么,母亲瞄到我身后,一脸惊讶,“弟弟,你也换形象啦?”
我转头。
池又鳞向我们走来,他的脸颊留着一层浅浅络腮胡。这种胡子对脸型要求非常高,稍不留神,就会变成流浪汉。但池又鳞驾驭住了,看起来比以往成熟。
他风尘仆仆,像匆匆赶到的样子。“我这一个月在公司录音棚里帮忙,忙死了,胡子都没时间刮,认识的造型师索性给我弄了新形象。”他拥抱了一下父母,解释道。“抱歉,来晚了。”
他看向我,笑了笑,“哥哥。”
他的新形象于我而言,十分陌生。
我回以微笑,轻轻点头。
我已订好私房菜,给父母接风。
上楼时,我们兄弟俩走在后面。池又鳞笑着看我,“哥哥的新形象不错。”
我笑笑,“我还不太适应古龙水的味道。”
“习惯就好,万事都有一个开始。”他说。
我顿了顿脚步。
我的本意是否为了新的开始,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池又鳞配合我,放慢了脚步,“……你住处那一层的另外三套房子,我最近打算转手。”
我看向他。
他不笑了,低了低头,“现在房地产正在兴头上,你们那边环境好,很快可以找到买家。”
“……哦。”我的视线转到自己的皮鞋尖上。
“就跟你说一声,毕竟接下来会有人进进出出地看房。当然,我会让人筛选潜在买家的,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嗯。”我回应。
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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